顾母看到她居然阻拦自己,气焰边立刻上来了,“你懂什么,我这也是为了你爸好,你想看着你爸有普通病房,最后被推入太平间吗?”
她神情高涨的训斥了一通,却把顾父给吵醒了,他睁着大眼睛,却因为气管被切开了,无力言语。
但是他挥斥的双手,却将他整个人的愤怒暴露了出来,顾黎看到这副情景忍不住跑过去握住了父亲的双手,“爸,您不要激动!”
可是顾父不知道刚才到底听到了多少,反正整个人都处于十分暴躁的状态,他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双手,下一秒眼睛猛地一瞪,手跌落到了床上,昏迷了过去。
“爸!”顾黎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
就这样,顾父并没有被弄出医院,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顾母再也不无理取闹了,她开始用一颗平常的心态,接受医生的建议。
顾父醒来,不知怎么的,想吃面,人在最后的时候,总是想要一些一直没有的东西,但是他现在已经不能进食了,呼吸都依靠呼吸机的。
真是难为住了顾黎,她眼睛里充斥着心疼,在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如愿,这可怎么办。
顾母并不很会做面,每次煮的都是或生或熟。顾黎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少做饭,她也是娇养长大的,虽然现在能做,但考虑到父亲的实际问题,只能给他最后一刻吃。
明知道是熬不过去,顾父还是硬挺着,用完了女儿为他下的最后一碗面条,他的伤口犹如撒盐一般疼痛,但是他却庆幸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让他感受到疼痛,活着真好,可以看到自己的烦恼,他心累的闭上了眼睛,那是最后一刻却是笑着的。
“替我,照顾好孩子们。”顾父望了一眼顾黎,这一眼却像是一万年,因为他想起了女儿出生时的前景,恍如隔世。
那是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可那明明又是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他笑着,回忆如泉涌,最后笑不动了,倚靠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离去了……
办丧事的时候,顾黎哭的眼睛都肿了,纵使旁人安慰她,这只不过是他的父亲最好的宿命,因为天堂没有病痛。
她也是这样认为,但只不过是心中的不舍大于一切,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父亲的命,又或者是用自己的寿命去抵用,五十年都可以。
只可惜天下没有这样的买卖,她无法找到一个途径,去续父亲的性命,顾黎闭上眼眸,眼泪顺势而下。
其实关于父亲的葬礼,顾黎想要帮一把的,但顾母不同意,丧事的一应事宜都不让她插手,只回家奔丧守。
不仅如此,顾母还不怎么待见孟冬姐俩,小家伙想要靠近,却被她无情的推开了。
孟冬就那样懵懵懂懂的望着自家妈妈,顾黎看着自家的两个女儿,这母亲的意思太明显了,她要怎么和孩子解释?
母亲重男轻女,嫌弃她是个女孩子,所以什么东西都不让她碰。叶祁安看到这里,抚摸了一下孟冬脑袋,开口淡淡的解释道:“外婆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很能干,你们自己玩。”
“那外公去哪里了呢?”孟冬的眼睛澄亮,里面写满了童真,一场干净,要是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令人心怜。
“外国去到一个很好的地方,那儿很好,不用担心。”叶祁安觉得,对于外公去天堂这件事,无法正面诉说。
因为孩子太小,理解不了“死”的意思,就只是认为离开了。这么一解释,孩子也好理解了。顾黎笑不出来,她从此以后,没有爸爸了。
徐艾一进灵堂,便看到了披麻戴孝,萎靡的坐在那里的顾黎,她走过去眼含热泪的抱住了她,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叔叔在天之灵,会安息的。”徐艾将好友抱紧,因为她知道,此时的顾黎,心中一定特别无助。
顾黎也抱住了她,刚刚忍住的热泪,可是又忍不住夺眶而出,鼻子酸涩的不行,只有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以后什么事儿就找我,我会一直在。”徐艾作为顾黎的闺蜜兼好友,自然会义无反顾的去帮助她。
听着温暖的话,顾黎点了点头,对她的好意完全心领,可是没了父亲,母亲就只剩一人了。
做办完丧事,顾黎和叶祁安商量,把母亲接来一起住。
“她一个人年龄大了,而且没有儿子在身边孝敬着,所以我想接她过来一起住。”顾黎红着眼睛。
虽然母亲有的时候做事没有分寸,但却不会耽误他们的生活,对于这一点,顾黎可以保证。
叶祁安倒无所谓,“我尊重你的意见,有些事情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
听到丈夫温暖而又贴心话语,顾黎感动的又要流下热泪,却被叶祁安心疼的一把抱在怀里,“不许再哭鼻子了,我们,向前看。”
“嗯!”顾黎收了眼泪,准备过一会将这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告诉母亲。
“我不会去你们那里住的!”顾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果断的拒绝了,她并不想住叶家。
顾黎不明白母亲为何那么执着,她皱起眉头,忍不住相劝道:“一个人在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了?跟我走吧,至少比一个人强。”
“你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走的,这里有我和你爸的回忆,我不能离开。”顾母面色凝滞,像是铁了心了一样。
看到这里,顾黎点了点头,她一直知道母亲骨子里的倔强劲儿,今天就算是说破了天,母亲仍然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那她就不啰嗦了,“我以后有空,会经常回老家看你。”
“这就够了。”顾母勾起苦涩的嘴角,其实她想要的并不多,这些就足矣。
回去的路上,顾黎仍然放心不下,虽然刚刚没有多加劝阻,但是却还有另一件事情一直堵在她的心中,无法宣泄出来。
叶祁安咱也看出来了她心中有事,他倨傲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薄唇轻言:“你在担心什么?
此时的顾黎正在走神,那旁边的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才微微的回过了神,“哦,没什么,就是在想我妈妈的事情。”
顾黎有些担心,因为她看到母亲的态度,知道没有儿子,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有些紧张,是这并不是顾黎一个人说了算的,但是所有的压力似乎都在女人的身上,没有办法有的时候,她就必须承受一些东西。
“你说,若是,咱们没有儿子,怎么办。”顾黎暗示叶祁安,显得有些委屈,不过她直言不讳,也算是直接想要知道她心中所想了。
叶祁安对顾黎是向来宠都不及的,怎么可能让她心里委屈,想着他淡淡开口:“对于岳母的态度,我只想说,孩子是我们的事,而且孩子是独立个体,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观点观念,影响到孩子的成长。”
他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心中所想。
听到叶祁安说完,顾黎突然坦然了,毕竟这件事情并不能代表什么,没有儿子的人多了,并不会影响幸福。
两个人走到半路,顾母突然打电话,说自己摔倒了,顾黎连忙让叶祁安拐回去,回到家便看到她小腿都破了。
“您看,我说要接您走,您还不想去,自己也没法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啊!”顾黎将伤口消毒,擦拭干净后才站起身来,收了医药箱。
“那我就跟你走。”顾母刚才摔了一下突然想通了,毕竟自己无趣,还没有人跟她说话聊天。
听到母亲同意了,顾黎露出笑脸,她抬眼望向叶祁安,心中突然宽慰了许多,因为当初都没怎么照顾好父亲。
如今仿佛是上天再一次给了她一次机会,顾黎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但是没几天都相处,顾母却说叶祁安嫌弃她了,她要走!
顾黎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妈,你这是干嘛。”
“他对我不冷不热的,也没有个笑脸,他是不是嫌弃我了,觉得我在这个家碍眼了?”
顾母有些没事找事,就算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叶祁安也得低头认错。他已经没父母了,顾黎现在也只剩一个母亲了,这种事情,只能尽量依着老人家。
孩子们,就送去叶宅好了,那里孩子多,教习一处也方便。但顾黎不曾想,把孩子送走也是一种罪过。
“你就是故意不想让我见到孩子们,怕我哭丧着脸影响了他们,怕我吓到他们是不是!”顾母冷着脸说道。
顾黎原本还想忍让一下,毕竟母亲最近的心情,确实不好,她这个做女儿的,该知道分寸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无语,“叶宅又没锁门,你要去便去,没有谁想要阻止你。”
说完后,顾黎没想到,顾母还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