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就问一句真心话。
胡婉苦笑连连：“阿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总不会以为我到这会儿了，还骗你的吧？”
“自然不是，只是这事，你一个人是真处理不了，国外欠债，偷渡回来，胡家会找，你想让叶家，拿出个什么态度？”
没有别人，只有她们两个，顾黎说的直接，胡婉没明说的她也说了。
就知道，那两个人不说话是有原因的，只是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胡婉默然，半晌才说：“还有叶家吗？”
“叶家一直都在，只是低调了许多，”顾黎展颜一笑：“婉姐，我觉得你应该干脆一点儿，就算你逆来顺受了二三十年，但未来的二三十年，你不想做真正的自己吗？”
谁不想呢？
只是负担太重，顾忌太多，胡婉对于“自己”的定义，排首就是人妻，其次是人女，她这三十几年，一直都过的如此狭隘。
顾黎在一旁，没有离开，也没催促，就那么看着，顺便，叫了钟点工。
……
“就这么让她留下了？”
叶念谦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理，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事务，况且这也不是他分内。
徐艾的出发点，是同情和怜悯，因为刚才被尴尬了，她还嘟囔了好几句。
叶祁安一直都是一脸沉思的模样，具体如何，他想听听阿黎的观点，只是阿黎此时，还没回来。
珀格甚有自知之明，不接任何话，也不回避，就那么旁听。
慕云帆本来也不想参与意见，可是叶祁安一直都没说话，叶念谦问了他也没说，他就有点沉不住了：“祁安，我觉得这事儿，也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叶念谦正毫无头绪，听他这话，完全不解其意。
慕云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吧？你和祁安差这么多吗？他能想到的，你一点儿都想不到吗？”
这太打击人了，徐艾比叶念谦还忍不住，直接就要说，被珀格伸手给拦住了：“别打扰他们，让他们商量吧，你要是和阿黎是真朋友，就别拖她后腿。”
“什么叫我和阿黎是真朋友？我们近二十年的交情，一起同生共死过，什么叫我拖阿黎的后腿？”
徐艾炸毛，被珀格伸手拖着去了餐厅。
客厅里空气为之一静，徐艾在餐厅那边的声音，隔着酒柜传来：“……我不吃这个，我要吃新鲜的，要么你去做，要么别挡我。”
叶念谦的眼神还没看到慕云帆身上，叶祁安就说：“放心吧，珀格又分寸。”
他这是经验之谈，也不理会叶念谦的怀疑眼神，又说：“云帆，你想到什么了？说的合适，我就考虑和你多合作两个项目。”
“别来这套，你把机会给黄华敏家就行了，我不缺你这一个。”慕云帆直接拒了，但该说的他还是说：“胡家也是靠着和叶家的联姻才有今天的局面的，但和顾家不一样，顾家是文人转行，清高依旧在，是儒商，胡家就和这个姓氏是一样的，风评相当差，你就算出手，也不会有人指责的。”
叶祁安看他：“吞并？”
慕云帆迎上他的眼神：“明买。”
“停！”
叶念谦被忽视的太过，他很不甘：“我也是叶家的人，我还是叶祁安的二哥呢。”
“你是相当的二。”叶祁安点头，“二哥。”
“你……不带这样的，你们俩当着我的面说，还用得着说的这么隐晦吗？”叶念谦是真没听出来，或许，就算他听出来了，也需要时间反应。
然而慕云帆已经去餐厅了，他可不想让珀格的脾气见长——哄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把人给哄到现在这程度了，再被直肠子的徐艾给刺激到，那就太不值得了。
叶祁安只看了他一眼。
“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的现场版。
……
顾黎回来的时候，这边气氛诡异的祥和——徐艾在餐厅，珀格和慕云帆也在，叶念谦在客厅，没有看到叶祁安。
徐艾在吃零食看手机，惬意的很，珀格脸色不好，慕云帆跑前跑后的，一直不得欢心，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碎掉的果盘和散落的水果。
叶念谦一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声音，但也不是寂静，是真祥和。
她不想打破这气氛，准备轻声上楼——
“阿黎。”
徐艾忽然抬头。
吓了她一跳：“艾艾，你别这么猛然动作，小心一点儿。”
应着声，顾黎去了餐桌边坐着。
“你和她说什么了？”
之前说过的，她去问出来什么，转述给她，但之后胡婉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不算是顾黎去试探问的，但随后，两人去了副楼，而且到这个点儿，晚饭还没吃，就等她回来。
顾黎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真等着，但随即就明了了：“陈妈，是不是还没摆饭呢？赶紧的吧，再不吃，直接就夜宵了。”
“别打岔。”
徐艾虽然不是刻意等的，但顾黎该说的，也少不了。
顾黎笑了一下：“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儿。”
……
饭桌上，菜热话热，热气腾腾，直让人觉得，空调得调到16°。
顾黎先喝了半碗粥，然后才说：“人自己有打算的，就看二位会不会伸手拉一把，叶家这么大，她说了，生是叶家人，死是叶家死人。”
“弟妹，你可别学老三说的不清不楚的，你可要把话说明白了。”
叶念谦虽然听的仔细，但也不耽误他给徐艾夹菜。
顾黎一笑：“我会说的很清楚的。胡婉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已经准备好了，重新开始，别的不说，单就一样，她以后叫，叶婉。”
“那么多钱，都够买她几条命了。”
叶祁安凉凉的开口。
“祁安，你别这么说了，你的好心，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只会觉得你薄情寡义。”顾黎知道，他这么说，是已经准备替胡婉还那些高利贷了，但她知道，别人不知道，还会误解。
就像当初的她那样。
叶祁安不在乎：“与我何干？”
顾黎张了张嘴，没出声，低头不语了一阵儿，餐桌上就没别人说话了，她索性说明白：“你既然决定帮她还债了，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就算是事实，也得别人说了才合适，还有，你的公司在B市，这边只有二哥的公司在，她会先去二哥那儿，等什么时候合并了，她再到你麾下。”
“不用，她还是在二哥这比较合适。”
叶祁安叫的二哥，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二哥，叶念谦又被嘲讽了二，但这会儿，他想明白了，也没空计较这个：“弟妹，你是说，大嫂准备去公司做事？她会吗？”
人际处理上是顾黎在打理，胡婉除了照顾叶念安，别的……还会什么？
“见过小瞧人的，没见过都已经是自己人了还不相信的，反正要不了几天就能证明，你急什么？”顾黎舀粥，她还没吃饱就说了这么多，现在说完了，别人也吃完了。
叶祁安还有些心疼：“阿黎，你多吃点，以后不要在吃饭时候说这些了。”
顾黎笑了一下，“没事，一会儿我去看孟冬，还有宵夜吃，你安排一下，胡家不会等太久的。”
说的不会太久，隔天下午就来了。
确实没太久。
叶祁安在客厅接待，叶念谦还没回来，徐艾和珀格出去逛，难得她们能在一起，顾黎就没去打扰，在家陪着孟冬一起学习——那老师是今天才来，上午行教一个半小时，下午是三个小时，晚上还有半个小时。
这是第一天，顾黎也十分新鲜，一直都在一旁。
胡婉的父母来时，她正看孩子辨认颜色，这个在家也说过，但人家老师一说，感觉自己说的就不如老师了。
胡婉也在这边客厅。
胡母一到就直接要拉胡婉出去，说这是家事。
叶祁安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并不阻止。
胡家父母也是只在逢年过节来过，这两年叶家出事，他们也就几乎断了来往，胡父没想到，一来就见的是叶祁安。
他制止了胡母的动作。
没有别人，做戏给谁看？叶祁安是什么人，有过合作的都知道，狠辣无情，虽然商场上不是家里，但胡父莫名心虚。
“你拉我作甚？胡婉这么胡闹，回来都不回家，我不该管教？”
胡母不明白，还瞪了胡父一眼。
叶祁安不想看这闹剧，凉凉的开口：“要吵你们出去吵，叶婉留下。“
叶婉是谁？
他们这次来，目的直接，就是把胡婉带回去，最好，再讹一笔。
没想到会听到一个……明摆着就是刚改的名字。
胡母分分钟翻脸，胡父拦住了：“胡婉，叶婉是谁？”
在家里惯于撒泼的胡母可不管这些，一把推开胡父，就要再拽胡婉，但是胡婉这次躲开了，她一下没抓到，愣了一下，一巴掌就打过来了：“你个不正经的还会躲了？”
胡婉没躲，她知道今天的躲不掉的，肯定会被打几下，索性就不躲不避，站那儿了。
楼梯上有人喝止：“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