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灯大概不知道这顿美好的早餐可能是安稳日子的最后一次享受了。
她丝毫没有察觉坐在对面的楚驿北的神色是多么的不自然,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在自我辩解。
到最后,楚驿北还是不敢告诉江澜灯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也不敢告诉她,那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吃了早饭,江澜灯就跟楚驿北分开了,他先离开别墅,而她在身后伫立着,望着车离去的方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身后的佣人都替她高兴,“太好了,感觉楚总很快就会回到太太身边了。”
江澜灯不敢高兴得太早。
但是眼下,说不期待是骗人的,江澜灯脸上的笑意更深,“但愿如此。”
可能是因为这短暂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江澜灯心里总觉得不安。
甚至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佣人突然在身后叫了一声,“啊,下雨了。”说着马上冲出门口,将前院晒着的那几条毛巾跟床单收进来。
“这雨也是说下就下,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一边的同事帮忙时搭了句话,佣人回应,“可不是嘛,不过冬天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雨天比晴天多。”
“今年的冬天真的好长啊。”江澜灯也感慨了一声,随即回房准备资料,让司机送她到公司上班。
一路上,江澜灯还在想没有了那笔一亿元的贷款,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能集资。
想破头脑也想不出个应对的措施,江澜灯的头倒是先疼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头,闭目养神。
今天才跟楚驿北承诺过她要守护好楚氏集团,她绝对不能食言。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江澜灯开了一小条缝的车窗,现在不断地喷水进来,不得已,江澜灯只能把车窗关了。
车内闷得很,她深吸一口气,对担心路况而一脸愁容的司机说道,“不用紧张,反正我已经迟到了,你就慢慢开吧。”
“是,非常感谢。”
江澜灯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差一点就被认为是负罪潜逃。
到了公司,雨终于下了一点,江澜灯由司机撑着伞走进公司,刚进去,她敏锐的神经就迅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又来了,所有人都在对她议论纷纷,但又不敢大声说话。
不管是什么事,江澜灯知道十有八九不会是好事。
如她所想,还真不是什么美事。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秘书一脸为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江澜灯问道,“怎么了?”
“有客人来找您。”
“谁?”
“您进去就知道了。”秘书默默地往茶水间去,似乎是想回避。
江澜灯推开门,只见一伙警察站在她办公室,就等着她来了。
江澜灯还以为他们是为慕少卿的事情而来,便问,“慕少卿那边有消息了吗?”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期盼。
警察面无表情地摇头,“我们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慕少卿的事情。”
“那是……?”江澜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是要请动警察。
“有人举报你涉嫌诈骗,以及非法融资,跟侵占公用财产等罪名,请跟我们到警局一趟。”警察说着拿出手铐。
江澜灯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可是那副手铐就近在眼前,闪烁着银光。
她往后退了两步,“不可能,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她是真的没有做——这句话听起来多么地苍白无力。
“有没有,一切还是要看证据。”
“这么说,你们是有证据了?”
江澜灯行得正做得端,她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指控。
但她没想到的是,警察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也不会来抓捕你了,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江澜灯瞪大了眼睛,微张的唇齿之间只能吐出一丝微弱的气息,终究没有再负隅顽抗下去,看着自己警察拷上手铐,带离办公室。
她离开时,身上还穿着一身巴宝莉今年秋冬最新款的套装,手戴闪闪发光的钻戒,长发盘起,露出小巧的耳朵,以及一对宝石耳环。
低调的奢华凸显江澜灯的气质,也让江澜灯此刻看上去更加悲哀——她背着手被铐住,由警察带出楚氏集团总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悲。
……
范毅的交际圈子比较广,所以消息十分灵通,很多事情在还没有公开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包括这一次江澜灯要被警察抓走的事情。
只是范毅知道得太晚了,等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澜灯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他跟疯了似的开车到她公司楼下,想找江澜灯,可是公司大厦已经被关上了,因为项目二跟项目三也跟着出现了资金上的漏洞,员工被暂时遣散,总经理被一大堆记者堵在门口追问。
“传言您是江总的得力助手,这件事是否跟您也有关呢?”
“您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做的这些事了?”
“您沉默的意思是我们说的都是对的吗?”
现在居然还有这种逼人开口的方式,范毅也是服气,好在那个总经理还算厚道,没有墙倒众人推,坚称江澜灯是冤枉的,她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跟我本人没有关系,请不要扯到我身上,这也是我最后公开接受采访,谢谢。”总经理说完就不再回答记者的问题,由保镖带着避开了记者离开。
本来范毅来的时候雨已经小了,这时候雨滴又突然大了,打在人身上还会觉得疼。
记者们被淋成落汤鸡,纷纷撤退,而范毅也第一时间回到车里,他回头看了这座大厦一眼,烜赫一时的楚氏集团变得如此落魄,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要是江澜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范毅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事,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她,但是这件事情来得猝不及防,连他都没有发现,他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该死!”在狭小的车间里怒吼一声,范毅捶了一下方向盘,他的神情满是懊恼,恨自己没有多留心眼,早一点发现问题。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当务之急还是想着要怎么样把江澜灯从看守所里带出来。
范毅尝试给江澜灯打了个电话,居然还能接通。
江澜灯的声音平静却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