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地爱你,为你丢弃了所有的东西,连过去她都能放下,被世人追着骂,被慕少卿设计陷害,她都忍下来了,但是你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范毅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过去数个小时之后,还在楚驿北的脑海里回响。
明明是在这么冷的天,他却觉得天气闷得很,特别是在车厢这么狭小的地方。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现有的记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全都崩塌了,柳依婻的笑脸在他的脑海里碎成了碎片,那些说过的情话,现在已经变成一针毒剂。
奇怪的是,楚驿北并不难过。
他只是觉得毛骨悚然,他唯一记得的这短暂的人生,居然全都是谎言堆砌起来的。
而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将一个无辜的,爱他爱到极致的人的人生给亲手摧毁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跟江澜灯明明是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澜灯,对不起。”
楚驿北咬紧牙关,模糊的视线让他一时看不清前方的路,差一点就跟一辆卡车相撞,眼前刺眼的灯光让楚驿北如梦初醒,他及时反应过来,转动方向盘,才免于一场灾难。
及时刹住车后,楚驿北将车停到路边,他将手肘撑在窗子上,按了按眉头,以缓解从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与此同时,脑海里的记忆就像是一棵枯萎的树,从一片树叶都没有,树干干到发黑,突然间就长成了一棵大树。
所有的枝桠都活了过来,树叶展开,清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楚驿北全都想起来了,不管是好的记忆还是坏的。
从高中时代跟江澜灯的相遇,到他们结婚,他全都想起来了。
“林灯……”这是江澜灯的原名,是她的最初,最纯真的时候。
不管是林灯还是江澜灯,都是她,他一直深爱的她。
因为失忆,短短的两个月就将过去都给摧毁了,只剩下仇恨跟痛苦,他们因为误会,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他是怎么伤害江澜灯,让她身在监狱中受尽非议跟折磨,也都历历在目,并没有因为旧的记忆的复苏就被淡忘。
楚驿北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趴在方向盘上,喘着粗气,呼吸都带着疼痛。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出现了过呼吸综合症……
好在楚驿北及时发现,捂住下半张脸,调整呼吸,才慢慢恢复过来。
楚驿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就是在父亲的葬礼上,他都不曾表露过这种手足无措的状态。
他开了车厢里的灯,抽出范毅给他的那份资料——将他跟江澜灯的过去都整理在一起,当然还有很多的事情是外人不知道的,只有他们自己当事人才了解。
“今年十一月初,注册结婚。”
一滴眼泪滴在“结婚”两个字,楚驿北眼都不眨一下,就看着那两个字发呆。
想起江澜灯在见面之初一直跟他强调他们是夫妻,但是他却理都不理会一下,反而还觉得她这个人是得了臆想症,还无理取闹。
现在看来,是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楚驿北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为自己赎罪。
首先,他要将江澜灯从监狱里带出来。
然后,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让他成为刽子手的人。
要下地狱的话,只有江澜灯有资格将他推下去,而其他人,都必须跟他一起。
柳依婻跟慕少卿,这两个是首要的目标。
这一次,楚驿北不会再手软也不会再出现判断失误了。
人都是会变的,过去的他对敌人还是不够狠。
却唯独对江澜灯最狠心。
……
江澜灯一直觉得很奇怪,怎么她从医院回来,狱警们的态度都变了,对她格外地友善。
而她的狱友在她发飙之后也安分了很多,有些人甚至开始对她示好,把她当成另一位大姐头。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江澜灯深谙这个道理,她不再忍耐,有人在她端着餐盘的时候绊倒她,那她就干脆将整盘食物都扣对方脸上。
就算狱警追究,大不了就少几次被探视的机会。
反正,她也没有期待过谁要来探望她。
期待的那个人也不会来。
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范毅能够替她翻盘。
江澜灯怎么也没有想到,慕少卿居然会来看他,应该说,他居然有那个胆子来看她。
为了看一下慕少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江澜灯还是答应了见面。
她看着慕少卿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对面,忍不住冷笑,“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你的胆量,还以为你已经胆大包天到敢光明正大地进来。”
一个在逃的全国通缉犯居然敢来看守所,那真是一个大笑话。
慕少卿摘下口罩,他压低帽檐,露出狞笑,“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干嘛要哭丧着脸。”
“还是说,监狱生活过得不好?”慕少卿大肆嘲笑她,恨不能将她的尊严都践踏在脚下。
“这不关你的事,我就想问你是来干嘛的?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话,现在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
慕少卿摇了摇头,轻笑,“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来,当然是因为关心你,顺便来提醒你一下,你要记住楚驿北今天对你做的一切,等你出去后,你会感谢我的提醒的。”
慕少卿想好了,万一柳依婻办事不力将事情搞砸了,江澜灯从监狱里跑出来,恢复自由,那他就干脆让她变成复仇的武器。
到头来他发现,只有江澜灯是他最大的一颗棋子,也是他最喜欢的。
越是喜欢,就越想看到她在背叛他之后被虐得死去活来后。
“说完了吗?说完了请离开。”江澜灯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她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听风就是雨,从现在起她会遵照自己的意愿去办事,只听到自己的声音。
可是慕少卿不放过她,就像一只疯狗咬着她不放。
“当初你要是不背叛我,现在就不会这么惨了,你解决了楚驿北,我拿到楚氏集团的掌控权,我这人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家庭,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跟你结婚。”
这是他们的最初目的。
当然,江澜灯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慕少卿结婚。
像他这种人就应该单身一辈子。
“我从来都没有背叛你,是你背叛了我,欺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