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灯没想过楚驿北会主动到家里来找她,或者说,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了奢望。
但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确实发生了。
当时她刚好在睡觉,上班的疲惫让她睡得很沉,一边又在做关于楚驿北的梦。
她梦到楚驿北就坐在她的床边,温柔地看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庞,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告诉她,“我都想起来了,对不起,这些天让你受累了。”
那一瞬间,江澜灯觉得之前所有辛苦都是值得。
她哭着摇头,“一点都不辛苦,只要你回来就好。”
江澜灯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也在哭,她陷在梦魇里迟迟醒不来,直到急躁的敲门终于进入她的耳里。
江澜灯猛地睁开眼睛,她的锁骨上都是她的泪水,也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
敲门声还是没有停止,门外还有女佣急切的声音,“太太,你快点起来啊,有个你一定会非常惊喜的客人来找。”
谁啊?
女佣的声音都在颤抖,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欣喜,她是替江澜灯感到高兴。
江澜灯仔细一想就应该得出答案,但是由于她已经把楚驿北划为不可能的行列,所以怎么也想不到是谁。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细吊带裙,一离开被窝就冷得起鸡皮疙瘩,她赶紧披上绸缎外袍并打了个结,赤着脚去开门。
江澜灯打着哈欠,语气慵懒地说道,“谁啊——”
话只到一半,眼前的人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驿北……”
他终于想起来了?
江澜灯愣了两秒,随即激动起来,话都说不好,“那个,你在楼下等我那,我很快就下去,很快。”
她现在刚起床,就穿着家居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实在不想让楚驿北看到她这个样子。
“不用了,我在房间里跟你说就行了。”楚驿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反应很冷淡,硬是让氛围给降到冰点。
江澜灯看出来楚驿北并不是为了跟她握手言和而来,她叹了口气,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在沙发那坐一下,我换下衣服。”
“不用了,我们干脆点说完就好了。”
江澜灯有些生气,“是你来找我谈事情,请你尊重一下我好吗?我只是想换个衣服,又不会跑掉。”
楚驿北还真是怕她在心虚之下跑了。
“行吧,你快点。”楚驿北勉强答应。
江澜灯让佣人下去端茶水跟点心上来,“就按以前他的口味来就行了。”
“好的。”
江澜灯那句话恰好被楚驿北听到,他这下可以确定——江澜灯果然抢走了他的全部,连这个家也是他的。
他们之前就算有过一段感情,也是充满了谎言跟算计。
江澜灯,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此时,江澜灯还没有意识到跟自己一同在屋子里的男人已经不是以前的楚驿北了,她还在衣帽间幻想着,能够凭一件她曾经在他面前展示过的衣服唤起他的记忆。
她在做白日梦。
换了一身白色蕾丝修身连衣裙,外搭宽大的真皮外套,江澜灯没时间捯饬头发,就干脆把头发都抓起来绑了个高马尾。
洗漱后,江澜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向习惯素面朝天,但是最近的事情让她看上去实在憔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微微发紫,黑眼圈也很深。
女为悦己者容,她简单扑了点粉,玫瑰色系腮红,豆沙色口红,然后才回屋。
楚驿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她一下这么大变化,他心里虽然惊艳,但是更多的还是感到厌恶,“其实你不用准备那么久,我只是来要个人就走。”
而津津乐道显然把他的拜访当成一场邀约了。
江澜灯顿住了,“什么意思?”
要人?
“我这里除了我就没别人了,你要谁?”江澜灯觉得他说的话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听得她云里雾里。
“我的母亲。”楚驿北一字一顿地跟她说道。
江澜灯这会儿更加不明白了,“妈现在在国外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虽然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个母亲是好事,但是他诬赖她把楚母藏在这里,那她真就生气了。
“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我妈在你这里,”楚驿北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还有,她不是你妈,我们楚家不会承认你的存在。”
听到楚驿北的话,江澜灯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扶着疼痛的后脑勺,还没开口眼圈就先红了。
“楚驿北,你不能太过分了,我就算再怎么喜欢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江澜灯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在他面前就是那么软弱,说没几句就要掉眼泪。
可是,楚驿北也总是有办法让她哭。
楚驿北没有被吓住,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我已经忍了你很久,竞标会你动了手脚,商业竞争难免有点不干不净,我可以接受,但是你伤害依婻,接着还想绑架我妈来要挟我,你是何居心。”
江澜灯瞪大眼睛,嘴唇微张,她气得气都上不来。
“我绑架你妈?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江澜灯终于受不了他的恶言相向,也对他大吼,“她是我婆婆,我孝敬她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绑架她?!”
当初出国的建议就是江澜灯提起的,起初楚母担心江澜灯扛不住,还不愿意,但经江澜灯再三规劝,还是去了国外。
多亏江澜灯的安排,楚母的情绪好了很多,身体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虚弱。
甭管江澜灯怎么解释,在楚驿北眼里都是狡辩。
他现在就要人。
“你不松口,我自己找。”楚驿北四处翻动柜子,“你也不用再装了,我知道这房子是我的,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我赶出去。”
“楚驿北,你这个混蛋……”江澜灯连骂他都没了气力,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乱翻乱动,眼泪决堤。
她抽泣得太厉害,出现了过呼吸综合症,最后还是赶上来佣人上来救了她。
楚驿北现在就像一个暴君,看到佣人护着江澜灯,还用一副责备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上来的,我跟江澜灯小姐两人需要谈私事,你一个佣人在这里不合适吧?”
佣人壮了壮胆子,她抱着江澜灯,抱着被骂的可能还是不走。
“是不合适,但是我必须保护好太太。”
因为这是楚驿北曾经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