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程瑜表面上勉强恢复平静,心里的疼痛与愧疚却仍旧在翻江倒海。
他还没能够真正成长起来,成为独当一面的人,从小养育他的父亲就猝不及防地离世了。他没能够让父亲在活着的时候理解自己,没能够真正和父亲解开心结,没能够孝顺他让他好好度过晚年,就在这样危机重重的时刻,他居然眼睁睁看着父亲死了。
他这一生一定留有许多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
洛程瑜慢慢推开了病房门,走进了病房。
父亲睡的那张床已经空了,旁边散落在地的供氧仪器被人割断,洛程瑜握紧了拳头半蹲在地上去看,想要发现点什么线索。
他就知道,父亲的离去根本不是一场病变一场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杀人。
那个人会是谁?洛程瑜目眦欲裂,前所未有的愤怒将他完全包裹,他颤抖着手捡起床脚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三个鼎鼎有名的大字不容忽视。
楚、驿、北。
洛程瑜再也待不住了,他拿着那张名片,起身冲出病房,冲出医院,开着车直奔楚氏集团而去。
强大的愤怒让他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洛程瑜只知道,父亲的死是有人偷偷潜进医院蓄意谋害,这不是个意外!而楚驿北的名片怎么就恰好掉在了父亲病房?是楚驿北雇佣的人不慎掉落的?
一个急速转弯,洛程瑜心弦崩到极致。
他要找楚驿北问个清楚!
楚驿北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头疼,最近国内的经济实在是不景气,让他的某些计划毫无用武之地。
外面突然有人大声喧哗。
楚驿北抬起头,看着对面站着认错的刘秘书,脸上有些不耐烦,“去外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刘秘书唯唯诺诺地去了,又很快就回来了。
“总裁,有人吵着要见你。”刘秘书说。
楚驿北抬起头,刘秘书的话刚说完,就见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洛程瑜脸色不善地走了进来。
楚驿北皱起眉,此时的洛程瑜身上居然有一股戾气。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驿北!”洛程瑜一出声,愤怒无比的情绪就表现在脸上,声音里,他怒沉沉地问,“我爸只不过是对江澜灯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打了她一巴掌,你为什么这么恶毒,直接要了他的命?!”
楚驿北心里一怔,脸上却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你说什么?”
洛程瑜冷笑,“你别给我装傻,你有本事做就别没本事承认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他气得冲到楚驿北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带。
他像愤怒的野兽一样恶狠狠地盯着他。
楚驿北不喜欢别人对他动手动脚,伸手用力推开他,然后站了起来。楚驿北皱着眉看着对面情绪激动的洛程瑜,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于你父亲的死,我更加不知道。”
楚驿北觉得奇怪,洛程瑜的父亲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之前他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重大的恶疾啊。而且洛程瑜好像很肯定就是他杀了他父亲似的。
怪了。
洛程瑜挥起拳头要打过去,楚驿北敏捷地避开,洛程瑜又穷追不舍。楚驿北避开好几次之后,终于沉着声音说道,“洛程瑜!你到我这里来闹什么?刘秘书!”他喊站在一边发愣的刘秘书,“叫保安来!”
洛程瑜冷笑一声,“你别不承认!我会找出证据!到时候你会得到报应的!”
保安很快就来了。
洛程瑜却甩开他们,“我自己会走!”
洛程瑜走出楚氏,回头看了看这座巨型的大厦,有几分盛世气势。洛程瑜想着楚驿北的权势和地位,心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以前他为了江澜灯拼搏事业,却没有这种深刻的感受,因为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在他的爱情观里他也觉得自己和楚驿北是平等的。
可是现在,他父亲死了,楚驿北成了最有可能的刽子手,他却没办法立刻讨回公道,仅仅因为他权势地位,样样不如那个人。在他面前,他太弱小了,以至于只能任由他将自己赶出来,以至于只能把仇恨收回心里,然后再想办法找出证据对付他。
洛程瑜明白,只要自己仍旧比楚驿北弱,就算他找出他买凶杀人的证据,也很有可能治不了他。在这个权钱世界,他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让洛氏强大起来,父亲的死才会讨回一个公道,那个害死他的人才会得到该得的报应。
这是他的心愿,也是父亲的心愿。
洛程瑜想要找证据,就必须去医院,那个让他不能接受的地方。
他先是再次仔细检查了一边父亲住的病房,然后让照顾父亲的护工继续待在那里哪也不要去,最后他去了监控室。
他想,也许调出那晚的监控录像,事情就明朗了一半。
可是令洛程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晚的监控居然没了!他一把推开正在操作的工作人员,自己焦急地翻找起来,却仍然一无所获。
洛程瑜红着眼用力砸向桌面,“楚驿北!”
一定是他!是他心虚!说什么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只有他才有理由做!
洛氏集团总裁的猝然离世很快就众所周知。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江澜灯的耳中。
楚驿北回来的时候,她还问他,“洛程瑜父亲怎么就死了?”
楚驿北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这件事我也觉得蹊跷。”
“嗯,”江澜灯心里也有些怀疑,“他身体还算硬朗,也没什么大病,这个我是知道的。”
楚驿北点点头。
和楚驿北聊过之后的第二天,是洛父的葬礼。江澜灯很想去看看洛程瑜,可是她怕媒体太多,更怕楚驿北也会去。那种情况下,楚驿北应该是会去的。而如果楚驿北去了,再看到她也在那里的话,免不得他多想。
江澜灯于是决定再过两天出去。
这一天楚驿北出门上班了,江澜灯等了一个小时,也出门了。
她有想过要不要给洛程瑜打个电话,可是电话里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是安慰,那样电话里的安慰也太无济于事了吧。
她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当面安慰安慰他。她对洛父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恶,反倒是洛父讨厌极了她,可是洛父这一去,江澜灯竟然觉得心中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