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要裂开似的疼,像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记忆一点点浮上来,又沉下去,就像漂浮在海里。
不,是在破碎的冰层上。
脑海里快速滑过记忆的碎片,零零碎碎,拼凑不成一个故事,亲吻,那个女人的唇,还有眉眼,他在她熟睡时凝视了无数遍的脸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只是一瞬间,像是回溯了十年,楚驿北最终还是没能定格其中任何一个画面,那些碎片只是给他带来痛苦。
江澜灯跟柳依婻仅以他的那隐忍的低吟,难以想象他发生了什么事。
“驿北你怎么了……”江澜灯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替他分担痛苦,却又做不了。
楚驿北顺着墙慢慢地蹲下,像是要倒下去,江澜灯赶紧伸手,想要去扶他,却给柳依婻抢先了一步。
江澜灯被挡在柳依婻身后,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他的手紧紧地攥住柳依婻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像是害楚驿北头疼的罪人,被柳依婻冷漠对待。
即便江澜灯只是想要安慰,柳依婻都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驿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柳依婻唤他,“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我马上就带你去。”
楚驿北勉强抬起头看柳依婻,他的瞳孔开始涣散,但伴随着疼痛的减轻,又收了回去。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直到意识清醒些,他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妻子柳依婻。
他的妻子是柳依婻?
他摇头,“不要……”
“可是你现在这个状态——”柳依婻还是担心,楚驿北还是摇头,他现在就想躺下来休息,“我想回房休息。”
现在他说什么,柳依婻都听他的,她点头如捣蒜,“好好,那我们回房间休息,我扶你上去。”她抓住他的手臂,勉强撑起他。
江澜灯想跟上去,她不放心楚驿北这个样子。
但被柳依婻冷艳拒绝,“江澜灯你快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就行了。”
“可是,我担心楚驿北。”江澜灯的声音都还有些颤抖。
“你没有资格担心他,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最清楚是谁的责任。”
她的话让江澜灯的脚步顿住,与他们好像隔了一堵透明的墙。
她跨越不了。
柳依婻深吸一口气,语气还是那么冷淡,“如果你还识相的话,就请回吧,我会当做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都这么说了,江澜灯不可能再跟上去。
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资格。
回去的路上,江澜灯跟行尸走肉差不多,她给宁萌打电话,一开口就哭了,“怎么办,楚驿北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哭得隐忍而压抑,但是听上去更让人心疼她。
得是有多委屈。
宁萌叹了口气,“楚驿北就真的值得让你那么为他难过,为他付出吗?澜灯,要不我们放弃他吧,还有更好的人等着你。”
何必要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楚驿北这个男人身上。
江澜灯一闭眼睛,眼泪就不停落下。
“我要是忘得了他,我早就放弃了,可是我能怎么办,这颗心就跟着他跳,他说不认识我时,我的心痛得要死。”
“你说怎么办……”
每次她以为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楚驿北又给了她一点希望。
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那幸福,他的冷漠就让她跌落谷底。
她像是为他而生,而他却不是。
江澜灯每次跟柳依婻接触后都有种元气大伤的感觉。
但是哭归哭,她的工作一样都不能落下,接下来就是跟柳氏集团合作的项目启动的时候,她不能再这时候闹小性子。
她已经没有楚驿北的支撑了,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江澜灯的办公室就是楚驿北的办公室,一切都还保持原样,就是为了他回来时能够完整地把公司还给他。
江澜灯做的每件事,都跟他有关。
她预见的未来里,一定会有他的身影。
楚驿北这个名字,像是烙印,烙在她的心口上。
就是现在工作,她偶尔也会失神。
“江总?”属下的轻唤让江澜灯回过神来——她还在开会。结果自己身为总裁却开了小差,这可说不过去。
她故作镇定地点头,“怎么了。”
“刚刚我提出的方案,您有在听吗?”属下说完,江澜灯就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质疑我没有认真工作吗?”
对方顿时慌了,连忙否认,“不是的,我只是问问,那您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方案我回办公室会再好好看看,有什么消息会通知你的。”江澜灯还是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她现在很心虚。
好说歹说,在员工面前保住了自己的威严。
会议一结束,江澜灯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身后跟着一票员工,她今天也穿了黑色西装,这气势看上去像是要去打群架。
走至电梯口,手机震了一下,江澜灯下意识觉得是楚驿北联系她了,翻出手机。
是宁萌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江澜灯的语气有点失落,不过这可不代表她对宁萌有意见。
她只是更希望是楚驿北打来的。
昨天她离开后,有尝试过打电话给他,但都被挂断了,她想应该是柳依婻挂的。
昨天的事,她现在想起来还头疼。
宁萌的声音分散了江澜灯的注意力,“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有气无力的?昨晚又没有睡觉吗?”
“嗯,没睡着。”江澜灯让属下先走,她等下一班电梯。
宁萌叹了一声,“唉,也是,昨晚哭得那么伤心,哪里还睡得安稳。”
“昨晚的事就不要提了 ,我只是一时情绪失控,给你打完电话之后就没再哭了。”
进了对的性子还是有些要强,等理智回来时,立马就后悔给宁萌打电话。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看着楚驿北跟柳依婻在一起时,所有的坚强都崩裂瓦解。
宁萌理解她,“知道了,我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江大总裁居然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孩。”
江澜灯又气又笑。无奈地承认,“是是是,你说的是。”
“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单纯就是问候我吗?”江澜灯总觉得这小丫头打的主意可不简单。
宁萌这才切入正题,“我就想问你,有空吃个午饭吗?”
“可以啊,不早说、”江澜灯进了电梯,“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下班后过去,先不说了我工作了。”
“知道了,江大总裁。”
……
他们中午吃的怀石料理,空间隐秘,可以放心说话。
宁萌刚看到江澜灯,嘴角就垂了下来,“你怎么越来越瘦了?感觉现在这身材比你模特时期还要夸张,该不会又动不动就不吃饭了吧。”
很多人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