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出声,张子琪打断了君钰接下来要说的话,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还请这位夫人见谅,实不相瞒,并非是我们不愿意出手相助,而是我们也是出来讨生活的,如今兵荒马乱的,自顾都不暇哪里还有心力去管别的。”
“不是……夫人我……”
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急得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
“求求夫人您可怜可怜小妇人吧,我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家牛牛病的很重,我……”
“走吧!”
打断了妇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张子琪冲着赶车的楚旭道。
“不要啊!”
妇人惊呼出声,连忙爬起来,就向着马车冲了过来。
只是她到底还是慢了一步,马车迅速的从她的面前飞奔而过。
“求求你们,发发善心吧,救救孩子,救救我们家牛牛吧,求求你们了啊……”
妇人跌坐在了地上,一个劲痛苦的哀嚎着。
“牛牛我的牛牛啊,求求好心人救救他啊……啊……”
撕心裂肺一般的喊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君钰端坐在马车上,脸色阴沉,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见他这般模样,张子琪也懒得搭理他,他们此行虽然惊险,但是有张三岚这个情报头子在,倒也省事了许多。
此行他们是以来往各国贩卖货物的商贩的身份出行的。
张子琪是张家的少夫人,君钰则是张家的二少爷张君,本来出门讨生活的事情,是由男子来做的。但是由于夫家身子弱,一直缠绵病榻。
这一趟非走不可,所以便由他们叔嫂走这一趟了。
两人带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毕竟兵荒马乱的,带着几大马车的货物,也实在是扎眼的很。
事实上潮州也有陈家的铺子,但是因为此行不能引人注意,所以几人并没有去陈家的铺子,而是进了潮州最大的客栈。
张子琪和君钰等人先后进了客栈,客栈很是朴素,但是放在潮州这个地方,依然是最好的了。
“连日赶路,大家伙儿都困了,今日我们就在这儿歇下了,你们也各自去休息吧!”
君钰冷声道,其他人立刻应声,各自回了屋子,只留下了两个人看守货物。
张子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君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皱了皱眉,将手里的托盘放了下来。
“二弟可是觉得我过于冷血了?”
“……”
对方头也不抬,就连搭理都没搭理她,张子琪也不生气,坐在了他的身旁。
“如今我们出门在外,很多事情还是要小心为上,我知道你觉得我今日的做法过于冷血了,但是我希望二弟你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若是因为你的一念之仁,而出了岔子,你可知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是像今日这种事情,在你我看不见的地方,每天都有发生,难不成你认为你能管的过来?”
“可是……”
君钰心里确实很不舒服,他虽然知道潮州这边战乱不断,百姓过得凄苦,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这对于别人来说过于没什么,对于君钰确实天大的打击。
“以前是我不知道,可是既然今日我遇到了,难不成我还能不管吗?”
“当然应该管啊。”
点了点头,张子琪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道:
“可是不能感情用事,这你比我更清楚吧。
潮州城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是却也是我们诏渊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蝗灾过后,朝廷肯定也有相应的措施,可是为何还是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好奇吗?”
“我……”
君钰不甘的低下头,今日他的确有些感情用事了,不过这也不能怨他。
毕竟那些人都是诏渊的百姓,他的子民。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这一路随处可见的尸骨,还有那一对母子。
心里很不舒服,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别的呢?
客房里的气氛不知不觉之间便变了。
砰砰砰——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只见楚旭一脸菜色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男一女。
“夫人那对母子,小的已经亲自将人送去了药铺,只不过那个孩子,在送去药铺之前,就已经没了气息。”
“知道了!”
张子琪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只能说是天意而已,她在进入客栈之前,便让楚旭去找那对母子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一旁的君钰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原以为她冷血,不愿意出手相助,如今倒是他心思狭隘了。
想到张子琪方才同他说的话,饶是君钰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只不过这会儿,可没有人去管他想什么。
偷偷的打量了,君钰一眼,楚旭将查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还有属下查到,如今潮州城内,并没有多少人。潮州是蝗灾闹得最厉害的地区,蝗灾过后寸草不留。
几个月来潮州的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跑的逃跑,如今留在潮州的大多都是没有能力,又逃不出去的老弱妇孺,只能留在这儿等死!”
“什么?”
君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嘭的一拳砸在了木几上面。
“这怎么可能,明明朝廷有拨救灾粮的?”
“朝廷的确是拨了!”
楚旭顺着君钰的话说了下来,忽然间语风一转。
“只是到了潮州之后,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而且都变成了陈粮,而且还都是发霉发臭的下等米,平日里就连牲口都不吃的那种。”
“发霉发臭的下等粮?”
君钰身子一踉跄,眼前发黑,险些晕死过去。
这批粮食,明明是他在灾情发生后,第一时间拨下来的,怎么可能会三个月后才到,而且还变成这样。
“的确如此!”
担忧的看了君钰一眼,楚旭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的粮食,城中领到的百姓也没多少。”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君钰暴怒,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气的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