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两条腿踢着,拼命的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做金狨人!坏蛋,你是坏蛋!”
铎朗的脸色猛的阴沉,把壮壮掼在地上,他冷哼,“闭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你爹你娘都不要了,你若不想当金狨人,那就把你丢到山沟里喂野狼!”
壮壮努力忍住眼泪,小声的啜泣,反复强调,“我爹我娘一定会来救我的。”
铎朗瞧了眼他,讥笑了声,“怕是你等不到这一天了。”
说罢起身出门,他把关押着壮壮的房门锁死,又对一旁看守的人道,“仔细着点,这小子的房间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许跟他透露半个字!”
吩咐完,铎朗接着去安排。
这一夜,他一眼未眨,直到消息传来一切顺利,方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壮壮同样一夜未合眼,他怕,怕那坏人说的是真的,爹娘真的不要自己了。孩子的小脑瓜想不明白那么多,他只知道爹和娘还没来,或许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他们没睡,江晗同样一整夜没闭眼。
怔怔的坐在香秀床前,他的目光却瞥向别处。尽管香秀睡了,可他还是觉得没脸见她。
他要亲手放弃壮壮了。
金狨人残忍狡猾,定下这种诛心的条件。忠和义之间注定不能两全,他无法让皇上和娘娘亲自涉险,那么唯一能做的,便只能狠下心。
只是狠心两个字,说着容易,做着何其艰难?
香秀痛苦,他又何尝不痛苦?
那是他的孩子啊,他看着壮壮从一个小婴儿到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他亲自带着他入睡吃饭,带着他玩骑马打仗。
尽管他这个爹有时候做的并没有那么合格和完美,但他也在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可如今,他要亲手放弃自己的孩子了。
这句话让江晗心痛欲裂,他双手抱头,嗓中发出痛苦的低吼!若是可能,如果可以,他愿意替孩子去死!
江晗痛苦,床上的香秀,亦无声的落下两行泪。
这一晚,注定是难眠之夜。
熬了一整宿,翌日清晨,江晗胡子拉碴的打开了房门。
“照顾好夫人。”他对门外的侍卫道,“不许夫人踏出房门一步,更不许夫人往外传消息,懂么?”
他无法面对香秀,便只得早早落荒而逃。
不能救壮壮,那他就杀尽金狨人!
唯有如此,方能稍稍缓解彻骨之痛!
整合嘉靖的人马,江晗让人彻查金狨人的下落,不错过任何线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风过留声。
如此高压严查之下,不出半日的功夫,铎朗在嘉靖城内的安排便被揪了出来,江晗手按刀鞘,面色如寒冰,“领兵,带路!”
他这就去杀到金狨寸草不留!
在严查金狨人下落的时候,香秀也醒了,刚醒来便挣扎着要出门。
江晗心冷如铁,要放弃孩子,可是她做不到!她要去试一试,即便皇上和娘娘真的不来,那她至少努力过!
可才刚走到门边便被拦了回来,军令如山,那小侍卫年龄不大, 可极其认真,一丝不苟的执行江晗的命令,哪怕被香秀狠狠斥责。
香秀绝望了,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朝那些将士跪下苦苦哀求,“我不出门,我可以不出门!你能不能替我送封信,我可以给你银子!给你许多银子,行不行?”
门口的侍卫也朝香秀跪下,小士兵也要哭了,“夫人,将军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你不要为难小人了行不行?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罢,竟然真的朝香秀磕起头来,“夫人您请起,夫人您起来吧。小人真的受不住您这一跪。”
香秀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小士兵,忽的发了狠,“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我出去的对不对?”
她忽的伸手,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从那小士兵的腰间拔出了佩刀。
反手将刀刃放在了脖子上,香秀绝望反问,“你是不是要逼我死在你的眼前?”
负责看守的小士兵要吓疯了,连忙道,“夫人您别冲动,别冲动!您别动手啊!”
香秀的手腕猛的用力,一道血痕沿着脖颈滑落,她面容疯狂,“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要逼死我?要么你放我出去,要么,就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你眼前!我若是死了,江晗必定饶不得你!”
“夫人!”那小侍卫拼命磕头,“您饶了小人,行行好,您行行好吧。”
香秀神情惨淡。
行行好?
她行行好,绕了旁人,可谁能饶了她?她的孩子正在金狨人手中受苦,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去死!
若是真要以嘉靖拱手送人为条件,那也就算了。
可既然不用送嘉靖,只是让皇上和皇后来一趟,怎么就不能试一试?若是皇上和娘娘来了,真能救出壮壮呢?
江晗担心出事,这她明白。
可若是不出事呢,若是两全其美,能顺顺利利的救出壮壮呢?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她就不能放弃!
所以她怎么能心软?
“放我出去!”香秀越发加重了手腕上的力道,“我出不去,便死在你面前。”
鲜血从她脖颈上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
她面色冷厉,身披血袍,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恶鬼。那小侍卫重重的打了个哆嗦,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一旁侧了侧。
香秀抓住机会,夺门而出。
要救孩子的强烈愿望的驱使下,她动作快的简直不像是一个虚弱了如此之久的人。
一路飞奔,然后上马,拼了命的催马前行。
那小侍卫紧紧的跟在后面,一面跑一面喊着,“拦住夫人!拦住她!”
可哪里还能拦得住?
香秀手持佩刀,凡是挡路者,皆挥刀而向。
她毫无顾忌,可那些将士们却是投鼠忌器,不敢真伤了她。大意之下,还真被香秀寻到了一个机会,脱困而出。
看着马儿带着香秀飞奔,负责看管院子的侍卫一面骑马紧追,一面紧急去通知将军。
大事不好了,夫人跑了!
香秀策马飞奔,出了城,又持令打开了城门,径直南下。
她要回到京城,去告诉皇上和娘娘,求求他们来救救壮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