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亲生的兄长,想到他发愁,江慕乔也皱眉,“皇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还让不让晋王去了?再拖一段时间,下了大雪,路就更难走了。”
楚云铮只道,“管他谁去,反正咱们不去。”
江慕乔蹙眉,“话不能这么说,我兄长也要去。”
楚云铮当即从善如流的改口,“行,这事儿我再催催他们。”
皇上既然迟迟不能下决心,那他就让他下决心。
楚云铮喊了声平安。
然而平安却不像往常那样立刻出现到他面前,反而过了一会儿平顺过来,“王爷,平安不在,您有什么事吩咐?”
楚云铮拧眉,“平安呢?”
蹙着王爷的脸色,平顺低声道,“平安去将军府了。”
楚云铮,“……”
男大不中留!
平顺仍恭恭敬敬道,“王爷有什么事情找属下也行。”
“没什么事,你去告诉王老五一声,让他再找人闹闹。”他吩咐道。
平顺应了,瞧着微微动的门帘,楚云铮若有所思,“乔乔,你说是不是该把平安的月钱扣了。”
拿着安王府的钱,却去将军府找媳妇,天下都没有这么舒坦的事情。
江慕乔想了想反问,“平安缺银子吗?”
楚云铮道,“不缺。”
他对身边人向来大方,更何况平安跟了他这么多年,早已身家颇丰,否则也买不起给江秀岚做聘礼的那颗大珍珠。
江慕乔便道,“那就别扣了,他既不缺银子,扣了也是白扣。没准儿扣了平安更高兴,我瞧着他挺爱吃软饭的。”
说平安爱吃软饭,并非空口无凭。
大姐经营的绣坊,绣品精致,要价不菲。再说她本来就有一副身家,手中银子不缺。
像大姐这样有钱的姑娘若是碰上了心思狭隘的夫婿,多半花了她的钱还要使性子,生怕被人嚼舌根。
然而平安是个极端,他一点都不狭隘小气,一点也不觉得媳妇有钱自己没有有什么不妥,相反极其与有荣焉。并且对大姐的事业极度支持,平素马首是瞻,便是挨了骂也能高兴半天。
江慕乔心道,平安是没有尾巴,若是有,只怕早就翘上了天。
想起他在大姐面前的谄媚劲儿,她喃喃道,“早些时候怎么没看出平安是这德行,我瞧着我大姐凶他的时候,他反而更高兴。”
楚云铮冷哼了句,“贱骨头。”
对这三个字的高度总结,江慕乔深以为然。
不过虽然平安用不上,平顺也一样顺利的联络了王老五。
有了这人的推波助澜,京城中再度起了漠城百姓冤魂的传言。
若这传言只在百姓之间流传,倒也不至于让庆元帝讳莫如深。然而问题的关键是,太子也看到了。
那天跟静贵妃聊了几句之后皇上也上了心,叫人暗中查了查,可只查出太子去了花楼,皇后哪里也没有任何动静,瞧着倒不像是他们使得苦肉计,更何况太子当时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
如今见传言再度四起,不信鬼神的庆元帝忍不住下旨命四戒进宫。
四戒倒是进了宫,可他修了闭口禅尚未满一年时间,还是不便开口说话。
庆元帝头疼的捏了捏额角,“你只是不能言语,又不是手不能动,好好说说,京城中是不是有什么不祥之兆。”
四戒垂眸细想了片刻,倒是写了句,“烟花柳地之处,也多为藏污纳垢之所。至于传言,亦是民怨,也是民愿。”
庆元帝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句话,又问,“那以大师之见,应当如何化解?”
四戒提笔四个大字,“顺势而为。”
江河湖海,顺流而下,不管是民怨还是民愿,只要顺势而为,皆可消融。
庆元帝点点头,接着问,“太子与西北犯冲,倒是不宜前往。如今皇子之中,还有安王和晋王,大师觉得谁更合适?”
四戒这次却不肯再提笔,只是双手合十看着皇上,面容沉静慈悲。
庆元帝挥挥手,“多谢大师!恭送大师!”
四戒不答,便是告诉他,问佛不如问自己。
西北这一趟,究竟谁才是更合适的人选,他倒是忽然有了个答案。
四戒出了宫,翌日,一道圣旨也从紫宸殿中传出。
圣上道太子近来体弱多病,不适宜远行,故着安王楚云铮前去西北,同云麾将军一道,祭天往生!
皇上这突如起来的一张旨意,在京城中骤然掀起了波澜。
楚云铮人在府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面无表情的接了旨,“……”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为什么是他?
江慕乔,“……”
说好了让静贵妃放心,一切顺遂呢?皇上您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含凉殿中的静贵妃骤然听的这个消息后,惊的险些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不是文昭?”
反复确定是楚云铮之后,静贵妃捏断了小指上的指甲。
怎么就成了楚云铮?
文昭呢?
静贵妃豁然起身,“本宫要去找皇上。”
“娘娘!”静贵妃身边的宫女连忙拦住,“娘娘您三思啊,皇上的旨意已经发出,断无朝令夕改的可能。”
连日来的心劲儿被抽走,静贵妃两腿一软,虚浮无力的靠在座椅上,忍不住反问,“可怎么就是他?”
皇上不是最不待见楚云铮的吗?可怎么会派楚云铮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贵妃愁眉不展,身旁的心腹宫女反倒轻声提醒,“娘娘,婢子觉得,这倒是好事。”
漠城惨案的传言宫中也有所耳闻,太子遭遇了什么,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也能猜出一二,宫女轻声细语,“娘娘,许是皇上爱护体恤晋王呢。您想,西北又能是什么好地方?晋王爷如今还未满十六,他连京城都没出过,若是去了西北,不是徒增您的担心吗?”
这话实在是戳中了静贵妃的心窝,她默不作声的想,皇后都不舍得太子去,她自然也不舍得,她的文昭还那么小,甚至不曾娶妻。
心里头泛起一阵密密实实的疼,静贵妃恨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瞧着这么个大好的机会被抢走,本宫总觉得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