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乔最先反应过来,她指着掌柜的大怒,“我听说有些药铺掌柜的糊涂,经常会抓错药。想不到还有人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错!若喝的是安胎药怎么会见红,照我看,明明是安胎药被你们抓成了坠胎药!你们可知,那坠胎药卖给了谁?若皇孙真出了事,即便是诛连九族,也难消其罪!”
那掌柜本就吓得要尿裤子,一听这话更是要吓死。
他抖若筛糠,不住磕头,“草民该死,可也不至于犯如此糊涂的错误,不是我们抓错的,是真有人来买坠胎药。”
事到如今,沈玉暖也反应过来了,她做出震惊模样,激愤道,“难怪喝了那安胎药之后情况不对,原来竟然是坠胎药!你们还说没抓错,你们没抓错,难不成是我故意去买的?”
沈玉暖两眼含泪,神情痛苦至极,“你们可知,我盼了这个孩子有多久?”
没人会怀疑沈玉暖的心情,同样也没有人会相信,沈玉暖是自己抓了安胎药。
就连那掌柜的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抓错了药。
然而一片安静中,皇后却出奇的激动。
这叫什么?
这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难怪她一直奇怪,沈玉暖怎么会轻易见红,原来是喝错了药。
只要能严查那什么药铺,抓出始作俑者,自己不就翻身了?
觉得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的皇后心中激动,跟着跪地,“皇上啊,臣妾早已说了,玉暖见红不是臣妾的错!如今您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一定要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重重严惩!”
沈玉暖也伏地恳求,“儿臣恳请父皇彻查!”
江慕乔同样义正言辞,“儿臣也恳请父皇做主,那药铺为何同儿臣的药房如此相像?”
三个人同时恳求,庆元帝却只看向皇后。
他面上带着叫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似笑又似嘲讽,“皇后,你真要彻查?”
沈皇后不明所以,可她不会放过这救命稻草,重重点头,“皇上,当然要查!话说错了不要紧,药吃错了,那可是要人命的大事!臣妾看不得这草菅人命的勾当!不管是什么背景,也要严查到底!”
这番话说的真叫敞亮。
就连沈玉暖也听得一怔,皇后什么时候是这种眼里无沙的性子了?
可也就在皇后说完这番话,屏风后的响动却越来越大。
沈皇后狐疑,“皇上?”
她不过问了声,然而庆元帝却忽的暴怒。
他把手头的折子朝沈皇后劈头砸过去,又对陈公公道,“让太子和郑守节出来!”
皇后还没来得及捡起奏折,脸上的惊讶便凝在了脸上,太子也在?
看到了之后,皇后又吃了一惊,太子的嘴居然被布给塞着,难怪一直不能说话。
江慕乔只看了一眼,便垂眸掩住眼底的笑意。
她听得不错,刚刚就觉得屏风后的响动有些奇怪,果然是有人在后面。只是没想到,这人却是太子。
还有郑守节,还有那折子,她知道,大事已经将成了。
皇后和她的心情截然相反,看见太子这模样,她失声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放了太子!”
庆元帝冷冷道,“你说谁?”
怒气又登时憋了回去,沈皇后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怎么会?”
庆元帝不想说话,陈公公小声提醒了句,“娘娘,您先看看折子。”
沈皇后耐着性子低头,然而打开看了几眼后,便愣在原地。
她越看手越抖,竟然连那轻飘飘的折子都拿不住了。
“啪嗒”一声,折子落地。
沈皇后也跟着跪在了地上,满脑子都一个想法,完了。
庆元帝方才开口,“皇后,还严查吗?”
沈皇后双唇轻颤,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不是说不管什么背景都要彻查么!”庆元帝又问,“刚刚不是数你声最大么?”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就是自作孽!皇后啊皇后,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太子妃喝的药会是从太子的人开的店中抓的吧!嗯?也亏得卖的药真假掺半,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太子妃!”
“朕说的一点也没错,太子没脑子,便是像足了你!”
“老二顶替了太子,正在去西北的路上,这一路苦寒,可太子在做什么?他在纵容人倒卖司药监的药材!他在把朕的江山当成玩笑!”
“还有你!朕早就说过,你是长辈还是皇后,要胸怀宽广心胸大度,可你又做了什么!肆意打骂坏了身孕的太子妃,并且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叫安王妃出来顶缸!什么皇后的雍容大度,朕没见到一星半点!”
庆元帝的脸色愈发铁青,陈公公连忙上前小声劝阻。
彻底傻眼的沈皇后痛哭流涕,“皇上,臣妾只是糊涂,太子也是一不小心,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话让庆元帝气笑,“你们母子还真是神似,一个是一时糊涂,另一个则是一不小心。这天下的马虎事情,都让你们两个人做了?”
“也罢!”他干脆道,“朕这就拟旨,罚太子在府上面壁思过三个月。至于你皇后,教子不严,德行不端,继续在含凉殿静思己过,这凤印和管辖后宫之权,也暂且交静贵妃来管!”
听到这个,皇后是真的要疯了。
她的尊贵,她的体面,都全在凤印和后宫的权柄上,若是给了静贵妃,她岂不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皇上!”沈皇后凄厉的喊了声。
庆元帝虚虚的抬眼,只说了四个字,“君无戏言。”
他雷厉风行,当即拟旨,着人发出之后,又靠回御座上,只是脸色灰败许多。
“太子妃,你回去吧。”皇上低声道,“朕会叫太医署的人去看着,其余不必烦恼。”
说罢之后,他又看向江慕乔,神色却复杂了许多。
“安王妃。”他喊了声。
江慕乔提步上前,“父皇?”
然而皇上叫了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她。
“父皇叫儿臣何事?”她又问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