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院里主仆二人商量的时候,楚云铮和江慕乔等一行人也进了宫。
陈夫人和香秀都是头一次进宫,二人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跟着众人。
香秀更是两腿发软,趁着无人注意低声问道,“娘,皇上会答应我嫁入江家吗?”
陈夫人心里打鼓,闻言只是长叹一声。圣心难测,若是皇上知道陈家背信弃义先行退婚,恐怕会大怒。莫说应下,只怕陈家人性命难保!
想着这些,陈夫人嘴角多了丝苦笑,若是她早知今日,当初陈安去江家她无论如何都会拦住。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陈夫人抓住女儿的手,一颗心颤巍巍的跟着众人往前走。
过来引路的公公十分客气,将一行人带去了御书房。
前头走着的江慕乔和楚云铮见状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都已经有了几分盘算。
进了御书房,陈夫人和陈香秀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江慕乔也老老实实的跪着,只是闻着御书房里淡淡的碧桃香气,心里的想法便更肯定了一些。
过来引路的太监如此客气,御书房里还是顶级名茶,可见皇上心情不错。
正在她想着楚云铮的又猜对的时候,头顶传来庆元帝威严的声音,“云铮起来,二丫头也起来吧。”
江慕乔闻声抬头,见庆元帝居然带着几分笑意,甚至连爹也被赐了座。
她悄悄的看着楚云铮,冲他点点头。
看着下面二人小儿女的情态,庆元帝长叹,“伯玉,你跟朕说女大不中留,朕反倒觉得儿子大了也一样不中留,你瞧瞧云铮,对着朕这个当爹的也不见这般好脸。”
江慕乔,“……”
皇上您让我们进宫是听您拉家长的吗?
江伯玉听到庆元帝如此类比,慌的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安王他,他只是……”
庆元帝挺无奈的摆摆手,“坐下坐下。伯玉,朕这不是怕你心里难受,说两句逗趣的叫你开心么?”
江慕乔和楚云铮再度无语。
只是江伯玉非但没有开心,反而相当惊吓,“皇上莫打趣末将了。至于犬子江晗,末将心中虽然难受,可想到他就算出事也是为国捐躯,所以心中虽痛,却也欣慰。”
庆元帝一声长叹,“你儿子自然是好的。伯玉放心,朕已经派人去西北搜寻了,此事务必会给你个交代。”
说罢他目光扫过江慕乔,接着又补充了句,“女儿养得好,你也很好。”
庆元帝瞧瞧江家这个,再看看那个,只觉从前让他猜忌提防的江伯玉如今无一处不顺眼。并且,他真心觉得江伯玉怪可怜的,堂堂二品神策将军,眼光不行就算了,竟然连家宅内院都整不安生。
人的想法是很玄妙的东西,庆元帝生了这心思,便觉得自己十分有义务和责任替他这可怜的将军清理内院。
他从御案前站起,看着仍然跪着的陈家母女转头又对江伯玉道,“你们两家的情况朕都听说了。伯玉,这事儿你怎么想?朕帮你做主!”
江伯玉仔细想想,“末将倒是觉得,陈家退婚之举情有可原。”
庆元帝跟着点头,语气更加柔和道,“你这人就是心软。”
虽说慈不掌兵,可他不需要一个六亲不认的神策大将军,也是因此,江伯玉的心软便微妙的合了帝心。
而江伯玉拱手苦笑,“末将的确这么觉得,易地处之,末将也会心疼女儿。”
庆元帝嘴角含着一丝笑调侃道,“整个京城又有谁不知道你娇宠女儿。”
可这丝笑意落下,九五至尊的皇帝便又道,“但是朕很了解你。即便是如此,你也不会像陈家这样急赤白脸的退婚!朕说的对么?”
江伯玉犹豫片刻,缓缓点头,“皇上说的对,末将的确不会,亦做不出这种在对方伤口上撒盐的事。”
听了这话,地上的陈夫人浑身的血液都凉了,满脑子陈家完了!
庆元帝声音多了几分厉色,“只是你不会,有人会!江晗下落未明陈家就匆匆忙忙退婚,打了你神策将军的脸,就是在打朕的脸面!”
陈夫人身子猛的一颤,整个人瘫到了地上。
陈香秀却反应过来,她拼了命的磕头,“皇上,求您饶过臣女全家!臣女自愿到江家,便是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只求皇上成全!”
香秀本就虚弱,如今边哭边说,如杜鹃啼血,叫人不忍。
庆元帝不为所动,“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口气,伯玉能忍,朕不能忍!”
他背着手道,“来人,传朕口谕!革去陈全职务,查办陈全胞兄陈安假借他人名头放印子钱之事!所有查抄的非法所得,一应给陈家女儿做嫁妆!”
皇上这番话里的内容砸的人头昏脑胀,江伯玉一惊,“皇上!”
陈夫人呆若木鸡,陈香秀也忘了哭,“皇上!”
庆元帝语重心长道,“伯玉,朕听说了陈家姑娘一事。陈家人固然该死,可与这姑娘无关。何况她对你儿一片深情,朕便替你做主,成全了她。”
陈香秀大悲大喜之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夫人凄凄惶惶的抱着她,嘴唇动了动看向江慕乔。
庆元帝一挥手,“去吧,往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二丫头替她瞧瞧。”
江慕乔行礼,“臣女遵旨。”
看了眼意动的楚云铮,庆元帝立刻又道,“她们女子治病,你跟过去算什么!过来!”
楚云铮不甘不愿的走到自家亲爹面前,“父皇。”
看着他不高兴,皇上就高兴了。
对楚云铮招了招手再走近一些,庆元帝又道,“云铮,你来说说为何朕会替神策将军应下这门亲事?”
楚云铮张口便来,“自然是因为父皇英明仁慈。”
庆元帝听后,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算你会说话。只是英明何在?”
楚云铮依然不假思索,“英明在于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皇。您处置陈家十分得当,既教训了陈家人,却也给他们留下了命。日后江陈两家结亲,不至于结成生死仇敌。”
庆元帝嘴角翘的更高,“说的不错。再说说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