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道长甩了甩拂尘,眼观鼻鼻观心。
赵修玉面色尴尬,涨红着脸在一旁不吭声。学医的时日不短,人人都道他赵修玉有天分,可他这会儿却深感自己无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太医颤巍巍的开口,“皇上,臣许是猜到了什么问题。”
楚云铮一双冷眸扫了过来,“既然猜到了那就说!莫要掖藏!”
可那老太医却颇有顾虑的模样,踟蹰良久,“只是……”
“朕让你说你就说,磨蹭什么。”楚云铮愈发烦躁,叫其他无关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赵修玉和那老太医,“这你总可以说了,说错了朕不不罚你。”
那老太医深吸一口气,试探的一番说出了两个字,“许是,有喜了?”
有喜!
这两个字让楚云铮浑身一震,若是算起来时间倒也对的上,可脉象上不是不显异常么?若真是喜脉,乔乔和赵修玉怎么可能诊不出来!
“你就这么糊弄朕?”楚云铮大怒,“若是喜脉,怎么毫无反应?”
老太医受惊的连忙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只是娘娘如此嗜睡,身上又查不出其他病症,老臣斗胆这么一猜。至于诊不出喜脉,乃是因为怀孕的时日尚短,所以脉象暂时不显。至多再有十天半个月,脉象就该明显了。”
他生怕被楚云铮丢出去,一口气说完,“皇上,这只是老臣斗胆猜测,至于对不对,还请赵大人评判。”
赵修玉脑中一明,感慨自己还是太年轻资历太短,想着医书中看到过的内容,便回禀,“皇上,怀孕之初倒也的确有可能脉象不显,他说的不无道理。”
向赵修玉求证过,楚云铮沉默片刻,忽地抬手叫人退下。
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的如此恍惚。
怀孕了?
真的是怀孕了么?
盯着江慕乔的睡颜,又不时的看向她的小腹,说不清的千般念头在脑中来回汹涌。
乔乔怀孕了,他们要有孩子了!
寝宫之中,无人敢来打搅面色怔仲的帝王。他着一坐,便守到了太阳下山之后。
睡了一天,江慕乔方才睁眼。
迷迷糊糊中看到楚云铮,哑着嗓子问了句,“什么时辰了,我又睡过去了?”
楚云铮下床,倒了温热的水递过来,又叫人去煮一些滋润的燕窝,把人扶在怀里,端着茶盏放到了她的唇边。
温水滋润了喉咙,江慕乔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眉间浮起郁色,“我又睡过去了?”
不用云铮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哪儿有正常人这般嗜睡的,可她每每醒来都替自己检查了一番,看不出是什么病症。
她懊恼道,“若是下次我再这么睡下去,你就把我叫醒,我记得宫里头还储存的有冰。”
楚云铮放下茶盏,温柔的拥住了她,“哪儿能用冰,你想睡就睡吧,过几日睡好了就不困了。”
江慕乔睡的脑子糊涂,竟是片刻之后才意识到楚云铮话里的深意。她猛地抬头,“你是不是知道我怎么这么嗜睡了?”
她的脸色因为紧张而显出几分苍白,“云铮,你直接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就好,不用瞒着我,我是大夫,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作为大夫,她什么样奇奇怪怪的病症都见过。至于她的嗜睡,她是没查出问题,可人的身体的各种机能和秘密,哪怕千百年之后都未能完全解密清楚。她没查出自己得了什么病,那是水平不够。
这么想着,江慕乔的脸色愈发不安,“云铮,我还能活多久?”
楚云铮一楞,随即手覆上了她的额头,“你是睡多了,怎么傻了不成?你没病。”
“那我怎么……”
江慕乔的话没说完,便看到楚云铮看着她笑了。
他眼神软成了一汪水,声音更轻,“乔乔,你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是怀孕了么?”
怀孕了!
江慕乔也被这三个字震住,脱口而出,“不可能!你不是吃了药了么?”
“我是吃了药,可只是暂时而已。并且成亲的时候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不止要看时间,更要看频次。乔乔,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努力么?”他漆黑的眼底扬起一抹笑,瞳孔深处星光闪烁,“我在你身边坐了一下午,满脑子都是想的这件事,我很高兴。”
因为太高兴,这种情绪充斥在心胸之中,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表达,有些傻乎乎的,“我坐在你身边就想,我们的孩子正在你身体里成长,他流着我的血,长着你的肉,那是我们的孩子。”
江慕乔甚少在楚云铮的脸上看到这种类似做梦的表情,他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可此刻,却只是一个单纯的为自己有孩子而高兴的傻父亲。
有些好笑,可更多的是心疼。
江慕乔的手不自觉的轻抚小腹,小声道,“我还诊不到喜脉。若是不是,你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可我觉得是。”楚云铮笑道,“你医术超群,可妇人怀孕喜脉一事,却是经验尚浅。那些太医院的老大夫们机灵得很,不敢随意胡说八道,既然有人敢说,那就有可能。”
他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深,“我也有预感,你是真的怀孕了。”
听他反复说,江慕乔给自己诊了诊脉,脉象仍旧毫无异状,她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就是真的有了?”
“有了!”楚云铮比大夫都肯定。
燕窝端了过来,楚云铮拿起调羹,一勺一勺的亲手喂。
江慕乔苦笑不得,“我只是有可能怀孕,是不是还要等脉象明显了。再说就算是怀孕了,也不是断了手,我会自己吃。”
楚云铮执意要喂,让她喝了燕窝,又叫人准备了一些松软可口的点心。看她又昏昏沉沉的,便摸了摸她的头,“你好好睡,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江慕乔困意来袭,支撑不住的打着哈欠点头。
见她闭上眼睛,楚云铮俯身,轻轻的抱了抱她。
寸步不离的守到了半夜,他方才起身,年轻的帝王推开含凉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