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神色纹丝不动,这件事不用想,也用不着想!
因为绝无一丝一毫答应的可能!
这里是嘉靖啊,边境上一座天生的险关,是封锁边境、震慑周围的各族的要塞。
虽然城不算太大,可就像一把锁,牢牢的锁住了国门。
若是把嘉靖拱手让人,那就是把打开大齐国门的钥匙交了出去,届时这些鞑子便可以长驱直入。
铎朗提这条件,是对大齐仍有野心,是要他当大齐的罪人!
江晗回绝的斩钉截铁,“休要再开口! 你死了这条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的!”
“不要儿子了?”铎朗轻松反问。
见江晗腮帮子咬的紧紧的,他转眸轻松的看着香秀,“将军不要孩子了,夫人也不要了吗?”
香秀的腿猛的一软,她扶着桌子,心中一片绝望。
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那是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一天一天的养他长大,怎么能不要?
可眼前这鞑子,竟然要用壮壮换嘉靖城!
嘉靖是何等的地方?
且不说他们根本没能力把嘉靖换出去,即便是有,就真能交出去?
这里是嘉靖,是大齐的国门,只能战败,决不可拱手让人!
不能让,那就是,要不回孩子。
这认知让香秀心痛如绞,她呆呆的看着江晗,“夫君,你想想办法。”
江晗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是男人,这辈子顶天立地,然而这一刻却是从心底而起的无奈绝望。
他眼睛血红,死死的盯死在了铎朗身上,“铎朗,你明知道嘉靖对大齐来说意味着什么。莫说你抓了我的孩子,便是抓了我的全家,我宁可死,也绝不会答应你的这个条件!”
“夫人呢?”铎朗再度看向香秀。
香秀已经从江晗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
她捂着心口,只觉刀刀割肉亦比不过此时心痛,凌迟车裂亦不如此刻生不如死。
良久,香秀才带着沙哑的嗓音开口,“夫君的意思,便是妾身的意思。嘉靖绝不能给,若你非要提这条件,那我也只好就此返回,在祠堂上添上孩子的名字!”
铎朗愣了一下,随即反问,“你们何必这个执迷不悟?我已经把如何说服皇后娘娘的法子交给你们了。听闻你们的皇上对皇后十分信任宠爱 ,想必会答应这条件。”
“闭嘴!”江晗怒喝。
“休要提起!”他眼白赤红,“我江家人宁可死绝,也绝不会答应你这条件!孩子如今在你手上,你要杀要剐随便,但想要嘉靖,没有一丝可能!”
“皇上,也绝不会答应!”江晗的嗓音近乎沁了血,“你若就只有这一个条件,告辞!”
说罢,他拉着香秀干脆转身。
剜心之痛,让香秀几乎瘫软在地。
江晗牙龈咬的出血,“走!”
走!
“壮壮若真是因为这个去了,那也是我们大齐的好男儿!也是我江晗的好儿子!”
“他若是就此去了,我就替他在嘉靖守一辈子!”
“我江晗发誓,杀尽天下的鞑子!”
话中浓重深沉的恨意,让身后的铎朗浑身一惊。
看着几乎已经走出了茶馆门口的夫妻,他下意识的喊了声,“站住!”
江晗头也不回,“铎朗,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用嘉靖换孩子,绝无可能。”
江家人,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壮壮既然姓江,那也必须要一样!
“你们怎么会如此冥顽不灵?”铎朗皱眉, “听说云麾将军和夫人为了找孩子大动干戈。如今孩子就在眼前,就真的不稍微考虑一下我说的事情么?再者,若是孩子知道被父母抛弃,那又该多伤心难过?”
希望之后陡然的绝望,已经让香秀站立不稳。想到壮壮,她恨不能也跟着死了的好。
江晗同样心痛欲裂,然而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男人,也是香秀的主心骨。
若是自己倒下,香秀恐怕就完了。
困境能让一个男人迅速的长大,江晗牢牢的扶着香秀,背影像一座山一般凝重。
“孩子会明白的。”江晗背对着铎朗,语气坚毅,“即便不明白也不要紧,百年后,我们亲自去黄泉路上给孩子解释。”
仍旧是这般固执!
铎朗眉头深深皱起,“云麾将军,我言尽于此,若你坚持不换,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江晗豁然回头,眼中杀意迸发,“铎朗,壮壮遇害之日,便是大齐的铁骑踏遍金狨残族之时。我江晗在此立誓,只要你敢伤害江逸之,我便血洗你全族!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话语中的杀意,让铎朗不由震撼几分。
这一刻,铎朗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真敢对那孩子动手,怕是江晗会真的不管不顾的杀遍金狨!
意识到这些之后,铎朗的态度软化了几分,“云麾将军这又是何必。”
“你没有孩子,如何会懂?”江晗冷眼瞧他,“铎朗,你这好戏是不是也耍到头了?”
铎朗似有茫然,“什么好戏?”
江晗冷笑,“莫装了。铎朗,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妄想着我会答应你的条件,对不对?”
这事儿他一开始没明白,可随着带着香秀转身准备走,脑子渐渐清醒了。尤其是其后铎朗挽留,更让他察觉到了此人的真实意图。
铎朗他提出这条件,约有九成是试探!就是要试一试自己的态度,试一试大齐的态度!
不出江晗所料,铎朗勾起唇角,“刚刚我都说了,世人小看了云麾将军。看来将军不止武艺和口才出众,就连这脑子也转动的飞快。”
瞧着江晗,他唇角带笑,眼底却是一片森然,“云麾将军甚是敏锐,你说的不错,我没想着你会答应这个条件。”
嘉靖有多重要,哪怕是边境上三岁的孩童都知道。
如此重要的关卡要塞,大齐不可能会拱手让人,哪怕是为了救孩子。
但明知这个条件江晗不可能答应,可铎朗还是提了,这又是为什么?
这问题在江晗的脑海中翻了一圈,他暂时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也不必想,直接问就是了。
“铎朗,你提出这种明知不可能的条件,又是为什么?”江晗眸色警惕,“还有,既然刚刚的条件作废,那你到底怎么样才会放了壮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