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江慕乔的一番点拨,孙太医看到江慕乔已经镇定了许多,行礼之后让江慕乔伸出手腕。
“咦。”孙太医皱了皱花白的眉头,有些称奇。
江慕乔对自己的脉象没有信心,闻言跟着多了些许紧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孙太医赶忙摇头,再度诊脉之后方才退开两步,神色相当一言难尽,“娘娘还没能诊出喜脉吗?”
江慕乔顿了顿,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
这问题不用问。
若是她诊出了喜脉,还叫孙太医来干什么?
“你直说吧。”她有些压不住的烦躁,“到底什么情况。”
孙太医瞅了瞅她,方才小心翼翼道,“娘娘就连自己的喜脉也诊不出来吗?”
见江慕乔神色一怔,孙太医又道,“下官刚刚给娘娘诊脉,是明白无误的喜脉,可娘娘您……”
“兴许是下官错了?”孙太医尴尬道,“可喜脉的脉象奇特,下官行医多年,倒也不至于连这个都……”
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话,孙太医看了眼江慕乔,然后果断的闭嘴了。
他的确诊出了明白无误的喜脉,可娘娘没有诊出来,若自己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就显得娘娘学艺不精?
可皇后娘娘是神医,神医怎么能学艺不精?
孙太医斟酌了好一会儿,清了清嗓子道,“要不,还是等赵大人来了再说?”
这会儿江慕乔说不清楚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儿了。
孙太医说的没错,喜脉若滚珠,甚是明显。即便是水平一般的大夫,也能轻易的诊断出来。
可她不是一般的大夫,她愣是没给自己诊断出来。
孙太医不时的觑着她,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神色十分尴尬。
江慕乔面无表情的坐着,心道以后谁也不许再在她面前说起‘神医’这两个字!
正在孙太医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之时,赵修玉终于赶到了。
清高孤傲了一辈子的孙太医,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看到这个年轻的后生如此亲切过。
他亲自迎了上去,“赵大人,你可算是来了。”
赵修玉稍带诧异的扫过孙大人,他们不熟,为何孙太医看他的眼神这般热情?
但很快,有人回答了赵修玉的疑问。
江慕乔尽量平淡道,“本宫没有诊出来喜脉,但是孙太医说是明白无误的喜脉,劳烦赵大人帮忙确诊。”
赵修玉,“……”
镇定如他,神色也有些许惊诧。
皇后娘娘没诊出喜脉,但是孙太医却诊出来了?
孙太医硬着头皮解释,“赵大人,的确是清清楚楚的喜脉。孙某也不知,为何皇后娘娘……”
话说到这儿,赵修玉已经明白了进来的时候,那萦绕在含凉殿里的尴尬气氛。
他清了清嗓子,“劳烦娘娘伸手。”
手腕伸出,被搭上了一条帕子。
赵修玉的手指刚放上去,神色便是一震。
“如何?”江慕乔连忙问。
还不待赵修玉开口,楚云铮也从外面大步进来,坐在江慕乔的身边问道,“如何?”
帝后两人同时发问,赵修玉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他权衡了片刻,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师祖,您永远都是徒孙的师祖。”
江慕乔,“……”
“好了,你不用说了,本宫明白了。”她迅速开口。
她明白了,楚云铮却是不明白。
可再看赵修玉带着尴尬的模样,又看一旁终于松了一口气模样的孙太医,便也懂了。
“果真是有了?”他轻声问。
江慕乔和赵修玉没回答,孙太医却老当益壮,三步并作一步,结结实实的磕头行礼,“恭喜皇上皇后,喜脉!的确是喜脉!”
楚云铮十分平静的模样,又问一遍赵修玉,“可是有了?”
这次赵修玉点了点头,“恭喜皇上,恭喜师祖。”
他格外变了称呼,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的楚云铮了然了,拍了拍他的肩,“你师祖会原谅你的。”
“不。”江慕乔平静的甚至没有丝毫波澜,对赵修玉道,“不是不原谅,而是已经没有当你师祖的必要了。”
试问!
有哪个师祖?就连如此简单的喜脉都诊不出来?
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
赵修玉的表情龟裂了,孙太医高兴的要笑开花了,他笑不出来,他师门危矣!
楚云铮实在是好笑,拦着江慕乔的肩膀,抬手让赵修玉和孙太医都退了出去。
“有了孩子你应该高兴才是。”
“不,我很羞愧,谢谢。”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么。这是你跟孙太医说过的话,或许你只是不擅长喜脉。”
江慕乔深吸一口气,“不用你替我开脱。”
没诊出来就是没诊出来,这和擅长于否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是如此简单的喜脉!
可是,但是,她就是没有诊出来啊!即便是现在,她也已然感受不到喜脉的存在。
那喜脉好似跟她开了个玩笑!
若不是孙太医和赵修玉两个人不可能弄错,若不是那么若有似无的反应,她会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怀孕。
长长的叹了口气,江慕乔起身。
楚云铮立刻问,“你要去哪儿?”
江慕乔头也不回的说了两个字,“书房。”
一定是她学艺不精,一定是她在脉象上还有需要精进的地方,否则绝不至于诊不出喜脉。
楚云铮劝不动她,又怕她钻了牛角尖,便在书房陪着她。
江慕乔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医书中,那废寝忘食的架势,甚有即将参加科举殿试的考生的模样。
楚云铮十分心疼,只得仔细的劝她,甚至还叫人把阿丑带了进来。
“母后。”阿丑拉了拉江慕乔的衣袖,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控诉道,“您都不管管了吗?”
“您不高兴,父皇便不高兴。父皇不高兴的话,儿子就要来哄您高兴。只是如此一来,儿子还怎么读书?”阿丑发愁道,“您和父皇都是大人了,不读书也没什么打紧的,儿子还小呢。先生说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阿丑提高了三分音调,“母后,这事儿难道不严重吗?”
江慕乔服了,“你哪儿来这么多的歪理?”
“那您现在高兴了吗?”阿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