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玉在强行抢人和被师祖驱逐出师门之间徘徊犹豫了良久,良久才憋出一句,“可这些人都是落第之人,师祖也全都要?”
棉棉语气含笑,“赵三公子,你不也是都要?”
赵修玉愈发挣扎。
可也就在此刻,冯浩回过神说了句,“既然如此,就可凭本事可好?”
棉棉朝冯浩看过去,“传言殿试第一场,有学子冯浩胆大无比,如今一见,才知冯公子之胆量果然过人。”
冯浩苦笑,“赵大人对草民有知遇之恩,草民又怎么能见得赵大人难做?更何况各凭本事,对那些学子们也算公平。”
冯浩一边说,赵修玉一边偷眼观察棉棉。
好在他说完,棉棉并没有生气,只是笑道,“可惜了,娘娘点名便要的有冯公子。如今来看,冯公子只怕很难随我们而去,以应娘娘之邀约。”
见冯浩略带踟躇之色,棉棉正色,“娘娘命我等前来请诸位公子前去学社做夫子,并无半点私心。而是为了大齐的学子考虑,若学社能成,即便是寒门子弟,也一样可以送进去读书。 儿诸位公子,亦可以在教书之余仍旧进修苦读,以为来年做打算。”
听到这话,赵修玉一声轻叹,那才兴起的要跟师祖抢人的小火苗顿时熄灭了。
师祖如此打算,若是学社能成,乃是万民之福!
看着已经愈发挣扎的冯浩,赵修玉轻声道,“冯公子不必在意之前,娘娘的学社,的确是极好。我已经说过,皇上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若你有真才实学,便是此次不中,下次也一定能高中榜首。”
然而反复思索良久,冯浩缓缓摇头,“多谢娘娘一番好意,只是草民答应赵大人在先。君子一诺重千钧,草民虽然算不得什么君子,可也自认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诚然,娘娘的条件诱人至极,草民也甘愿为大齐出一份力。可既然已经答应了赵大人,此事便作罢。”
棉棉面带惋惜。
平康反倒多看了眼冯浩,转而又对棉棉道,“他说的有道理。刚刚的也有道理。”
说罢,竟是转头就走。
“你干什么?”棉棉不解,“孙德才还在里面呢。”
“先不找孙德才了。”平康道,“先找娘娘。赵三公子要人,娘娘也要人,总不能真的抢起来。”
赵修玉一听,先让冯浩回去,也跟着去了宫里。
看着几人离去,站在原地的冯浩医生感慨,何德何能!他一个口出狂言落第的学子,竟然引来当朝状元还有皇后娘娘的争抢?
殿试失利之后,他还担心会在皇上心中留下恶名,果真是想多了。
江慕乔在紫宸殿里听棉棉和赵修玉说了,不由笑了起来,“果真成了状元郎,胆子都大了许多。 ”
赵修玉头垂的低低的,“师祖,虽说徒孙也是为了公,为了司药监,为了大齐的医药一学能更好。但即便如此也是错了,徒孙不孝,恳请师祖责罚。”
他这样,还哪儿有当朝状元的半点风采,丧眉搭眼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江慕乔看他这样,不由想起从前在昌平侯府赵修玉出言不逊,其后又负荆请罪的模样,她好笑道,“说的不错,是该责罚,并且还要重重责罚!”
赵修玉一动不动,姿态越发诚恳,“师祖请责罚,徒孙不敢有半句怨言。”
江慕乔想了想,“既是如此,那就由你来把这些落第的学子召集到一起。”
这算什么惩罚?
赵修玉疑惑抬头,却又听江慕乔说道,“那个冯浩说的不错,咱们的确应该各凭本事。并且,也应该听听那些学子们的想法。许是有人志在教书,而有人想去司药监呢?”
看着惊讶的赵修玉,她道,“赵大人,这便是惩罚,你可认?”
赵修玉动容,“师祖,这哪儿算是惩罚,分明是您给我的机会。”
若是师祖开口要人,以她在民间的声名,何况又是为了兴建大齐学社,那些学子们定然趋之若鹜,那才是没有自己的半点机会!
可师祖竟让他把学子们召集到一起,让那些学子们自己挑!
料想到了赵修玉要说什么,江慕乔抬手阻止,“赵大人不必客气,你志在司药监,而我志在学社,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大齐,殊途同归而已。”
“至于对你,这的确是个惩罚,我这里要筹集银两,分不出太多的人手。这件事交给你,你能办妥吗?”她问道。
赵修玉用力点头,“师祖放心,修玉定然不辱使命。这件事,并不困难。”
江慕乔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不困难?怕是赵修玉想的有些简单!
赵修玉的确想的很简单,在他看来,这件事毫不困难,否则他也不会单枪匹马的去找人。
然而他天资聪颖,甚少能体会到一般人的窘境,他失算了!
读书人十几年的寒窗,一朝失意,将是何等的郁郁寡欢。而不论是司药监还是学社,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至少可以助他们留在京城,日后图谋更大的发展也未可知。
消息一出,几乎整个京城里落第的学子们都沸腾了,成百上千的人到处在京城里奔走,有人苦寻司药监,还有人找到了侯府,甚至有人来到了两家医馆。
也是这个时候,赵修玉方才明白师祖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
怕是师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才让自己接下这担子事情。
然而海口已经夸出,便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赵修玉带着冯浩,从黎明到宵禁,一连忙活了五天,才把学子们一一登记在册。
登记之后便是筛选,这事儿难度更高。
赵修玉无法,只得带着名单去找了爹,四场殿试,爹几乎全程在左右,想必对其中的一些颇有印象。
赵侯爷刚下了朝便听说赵修玉找他,不由冷哼了声,“好个臭小子!不是之前不把我这个亲爹放在眼里的时候了!去告诉他,本侯爷没空,让他改日再来!”
接到回话,赵修玉站在侯府的大门口愣住了,什么没空,他明明听说爹的马车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