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院里一阵阴气沉沉的,桃枝一走近,便有些害怕。
“姑娘,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感觉阴森森的,很是可怕。”
谢蕴桑瞟了她一眼,“怕什么,咱们不过是来看看而已,四哥哥可是住在这里都不怕的。”
“四少爷不是一般人,他久居在此,估计也是习惯了。”
“行了,来都来了,咱们也不必要在此磨磨唧唧的。”
谢蕴桑穿过那杂草丛生的小林子,走了进去。
“有人吗?四哥哥,你在吗?”
桃枝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
再往里走,便看到了一间很破的小院子,她朝着前面走了两步,正准备去敲那院门,突然一道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六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谢蕴桑抬头一看,只见一身破烂补丁衣服的男孩子坐在院内的树上,正低头朝下看着她。
谢蕴桑认得他是谢元晟的小厮阿文。
“阿文,我是来找我四哥哥的,你快开开院门,让我进去。”
阿文看了她一眼,冷声说道,“四少爷在休息,我不方便叫醒他,这里不是六姑娘这种金贵之人该来的地方,六姑娘请回吧。”
谢蕴桑愣了一下,笑道,“阿文,四哥哥不可能这个时间点休息的,就劳烦你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来找他了。”
阿文说道,“六姑娘,四少爷是真的在休息,你要是不信,在这里等着也是无用。”
谢蕴桑抿了抿嘴,大声说道,“看来四哥哥是不想见我,所以才谎称在休息,没事,那我改日再来吧。”
说完之后,带着桃枝转身离开了。
直到走了好远,桃枝才问道,“姑娘,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谢蕴桑笑了笑,“自然是回清月阁,我们回去练字!”
她的字确实是不好看,也是该好好练习练习了。
桃枝越发觉得有些看不懂谢蕴桑了,去找了四少爷,四少爷不肯见姑娘,只见到了一个小厮而已,这放到以前姑娘肯定是会大发雷霆的。
可是她现在看着姑娘这个样子,怎么倒像是……十分的高兴。
谢蕴桑去找谢元晟,本来就没打算谢元晟会见她,他那院子里可是藏着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的。
在这个书的世界里,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谢元晟。
因为童年的阴影,谢元晟性子十分的孤僻,而且不轻易的相信人,他现在也就只相信他身边的小厮阿文。
她想要接近谢元晟,走进他的心,成为他心中特殊的一员,那么必须得打持久战。
前世里,她可是学过心里学的。
她今天过去谢元晟那边,不过是露个脸而已。
虽然她没见着谢元晟,但是谢元晟肯定是会知道她去找他了,那么谢元晟肯定会很好奇她为什么去找他。
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起了好奇之心,就会更关注这个人。
她现在,就是要让谢元晟多多关注她!
然后让谢元晟发现她的改变,发现她的好,发现她的不一样,那么未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谢蕴桑自然是高兴的。
……
另一边,阿文下了树,走进了院内的一间厢房里。
那厢房里的陈设虽然比较简单,但是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和谐,倒像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起码不像院子外面看起来那么的破旧。
房间里,谢元晟正坐在案桌前画画。
他手下正是一副山水画,画得栩栩如生,倒像是到达了大师的境界。
阿文走了过去,“少爷这幅画总算是画好了,拿出去卖了,咱们这段时间的笔墨纸砚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谢元晟落了笔,拿起案桌上的画,仔细看了两眼,随手将那画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
阿文顿时十分的心疼,去捡了那团花。
“少爷好不容易将这幅画画好了,怎得就扔了?”
谢元晟淡声说道,“没画好,最后山脚那一块,墨浓了些。”
阿文摊开那画看了看,虽然画纸被揉得邹巴巴的一团,但是看着这画也是极好的,根本就看不出谢元晟所说的问题。
“这么好的画,真真是可惜了。”
自谢元晟八岁开始,便发现了自己的绘画天赋,因为谢家的苛待,没有银钱,他一开始是在沙地上作画,后来越画越好了,他以树叶为画纸,针为笔,雕塑出来的画作,栩栩如生。
阿文带了出去玩,一次不慎掉落出来被一书社的老板看到了,便非要买下来。
谢元晟由此发现商机,从此便开始画画,他画好的画交给阿文,阿文拿出去悄悄的卖掉,给他换些启蒙的书籍和笔墨纸砚。
谢元晟天资聪慧,除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外,还有十分强的理解能力。
这么多年来也默默的偷学了不少东西。
他的画作是能卖钱,但是他对自己要求极高,一旦画的有一丁点不满意的地方,便毁了重画。
耗费笔墨纸砚不说,可能要好几个月才得一张画,他的画虽然画得好,但是不必有名气的大家之作,加上书画店老板的苛刻,一副画得来的银钱也算不得特别多,加之他平日里读书写字,都是些消耗品。
所以即便有了画作售卖,生活过得也不算宽松。
“没了再画便是了。”
“可是少爷画出这样一副画来需得很久,要我说,这幅画就很好了,反正那些多是些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们,也看不出来什么。”
谢元晟瞟了他一眼,冷声说道,“出自我之手的东西,我不能容忍有任何的差池。”
阿文顿了一下,“是。”
只是他看着手中的画,心底里还是忍不住的惋惜。
谢元晟又拿了一张宣纸出来,铺在了案桌上,拿起笔墨来,作画的手微微顿住,“六姑娘来做什么?”
阿文撇了撇嘴,“那个小妖女来还能做什么?我看着她这两日里奇怪得很,不仅不骂少爷您了,还一口一个四哥哥的叫得亲热,我看她心里指不定打着什么折磨人的鬼主意呢,少爷还是小心些为好。”
谢元晟淡淡的嗯了一声,可是心底里,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