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笙起身动作微顿，轻轻一笑：“没事，徐伯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五年的执拗，不是一句宽慰就能解决的矛盾。
顾予笙走出顾氏，抬头扫了眼熟悉又透露着丝丝陌生的大厦，黑润的眼睛闪过黯然。
她再也不能看见他们笑着从这里面走出来了。
顾予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兜里的手机震动她也没管，过了好一会才拿出来看。
是莫嘉娜发过来的短信。
Sunnily，比赛，参加吗。
顾予笙看到这条短信放空的脑袋才开始转动，想了一会，才回忆起来国际服装设计大赛要到了。但她现在也是有心无力，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许久，最后关掉，没有回复。
那边的莫嘉娜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小徒弟回条短信，一想到自己顶着七个小时的时差给这丫头发简讯，这丫头还不带回复的，立马一个电话打过来。
“喂……”顾予笙刚找了个露天咖啡厅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老师的电话就来了。
“你怎么回事啊，回国连设计都不要了？”莫嘉娜一边教育小徒弟一边给自己到了杯美容养颜的红酒，“中国魔力这么大吗？让你放弃了自己的挚爱事业，前天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有回我，小白眼狼。”
顾予笙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老师噼里啪啦一大堆，听出她语气里隐藏的颇深怨念，顾予笙无奈解释：“别生气，怎么可能不要了，只是因为这边有些事绊住了我，所以才没来得及给您回电话，另外……那个比赛我就不参加了，老师，你的学生目前抽不出那么多时间跟精力了。”
莫嘉娜那边也沉默了，磨牙阴测测道：“你说什么？你不参加？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比赛有多权威，又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的新作品，设计界你一旦长时间不出新作品，就会别人遗忘的，那个时候就没有关注你了。”
这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拿她打比方，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下一个莫嘉娜，所以大家就不停的学习，与人交流理念。她的小徒弟倒好，回个家，连事业都不在乎了。
“老师，你先冷静下来。”顾予笙感觉头更疼了。
她知道老师对服装设计的认真与重视，以她那个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学生半途而废的，就算有一丝懈怠也不行。
“老师，我回国就是为了查清楚我爷爷车祸去世的真相，等着把所有的事情弄明白后，我就回来继续陪着您，行吗。”顾予笙十分诚恳，清冷的声音里也染上沉闷。
她何尝不想专心做设计，可现实不允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哼，臭丫头。”莫嘉娜傲娇的哼了声，“行吧，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因为什么真相傻乎乎的伤害自己，我莫嘉娜才不要这样的蠢学生。”
“好，我知道啦。”顾予笙展颜一笑，拖长声音。
她又跟老师聊了些其他的，谈起开开满眼都是温柔，把莫嘉娜好奇得不行，几次差点说飞过来看看小家伙了。
“小姐，你的咖啡。”
顾予笙刚挂电话，随口应了声：“嗯，放下吧。”
几秒后，她忽然感觉哪儿不太对，猛的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印入眼帘：“依依。”
高依依一脸怒容：“顾予笙！你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予笙略微尴尬，拽住生气要走的高依依：“哎，别走啊，坐下来聊聊吧。”
高依依在她左手边坐下，撇开头不看她，她刚刚看到顾予笙真的非常震惊和惊喜，迅速冷静下来后，想到现在的形势，她又感到惋惜，她还不如不回来了呢。
“说吧。”
顾予笙清清嗓子，试探的拉了拉高依依：“真生气了？我也刚回来没多久，你怎么在这儿，还给我送咖啡来？怎么着，高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了？还是短短几年就落魄了？需要我救济吗。”
她这一番话逗的高依依没绷住，她瞪了眼顾予笙：“别跟我说有的没的，几年前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顾予笙听到失踪两个字才想起高依依可能不知道她还“死”过一回的事情，她也没提，顺着高依依话道：“受伤有点严重，出国治疗去了，走的急谁都没有通知。”
可不就是出国治疗去了，不过，是治疗心里而已。
高依依闻言眉头紧蹙，上上下下打量她：“那你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我刚刚看你还活蹦乱跳的。”
顾予笙笑笑，伸伸腿举举胳膊：“没事，好得很现在，不生气了吧？”
高依依哼声：“消气可没那么容易，我当初可是担心了好久，至少得请我吃顿饭。”
顾予笙哑然失笑，心里暖暖的，几年不见还是那个样子，隔了这么久她回来还能有个好朋友，真好。
“行行行，现在就去，你随便挑。”
“好。”
高依依当真不客气挑了家私房餐厅，俩人一顿饭下来花了差不多五位数，顾予笙瞅着她笑眯眯的模样：“现在开心点了没？”
“嗯，原谅你了。”高依依笑得眼睛弯弯的。
两人分别时，她不放心顾予笙一个人回家，非要把人送回去，顾予笙说了几句后懒得继续推辞，就坐上了她的车。
“下次见。”
高依依冲顾予笙挥挥手，顾予笙嘴角上扬，调侃道：“别，我钱包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讨厌。”
看着人走进公寓消失不见后，高依依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去，她抬头忘了眼精致低调的公寓楼，心情复杂至极，顾予笙，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一得到消息，她就故意偶遇她，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变化，不曾想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善良纯真，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事情，还能留着那份简单纯粹，对她们这种人来说，太珍贵可惜了。
顾予笙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可是，想起在黑暗中挣扎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高依依眼里纠结的情绪转化成冷意，为了靳垣，她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