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再一次夹掉菜的时候，顾予笙道：“我给你换个勺子吧。”
“不用。”靳垣眉眼冷淡的拒绝。
顾予笙动作顿住，不换勺子，菜又弄不起来，他想干什么？
可是靳垣也没有让她帮忙，自己一个人不慌不忙的跟那菜较劲，看得顾予笙头痛，她以前怎么发觉靳垣还有这一面？
“咳咳咳！”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的苍白的脸都有些泛红，或许是终于不耐烦靳垣扔掉筷子不吃了。
顾予笙盯着他上楼的背影，张张嘴：“你……”
医生拿着药出来发觉靳垣不见了，想到他可能上楼了，就让顾予笙烧一点热水等会送上来，自己先上去再给他检查检查。
“少爷，您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医生叹气：“您早年的那些毛病都被诱发了，这几天可能不太好受。您先暂时别管顾小姐，先把自己恢复好。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得不偿失啊。”
他就怕这位再随心所欲的折腾一番，真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靳垣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虽然这病是他故意弄的，没想到牵发了身体里挤压多年的旧伤病，这一下子，就爆发了。
“嗯。”
医生听到他这个敷衍的回答就觉得无奈，一看就没听进去。
“这段时间，我就留在您这儿吧。”他低声跟他征求意见。
要是这位出什么事，高小姐估计把他皮都给扒了。
靳垣拧眉，不虞道：“不用。”
医生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顾小姐也怀着孕，前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我留在这儿稳当一点。”
果不其然，靳垣思索片刻，答应了。
说了这么一会话他就觉得有些累了，闭上眼睛缓缓神，医生轻手轻脚退出去，遇见刚上楼的顾予笙，他压低声音道：“睡了。”
“好。”
顾予笙放轻动作进去，靳垣睡得不是很安稳，冷峻的面容有些苍白。
果然再强悍的人都抵不过这种事情，病来如山倒。
想起自己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想被人伸手搅了一番还系了个非常难结的解。
莫名的，她脑海里晃过许多画面。他之前震怒质问她的眼神，靳熠相似的脸，还有他冲进那个又脏又小的房间把自己拉出来，护在怀里。
有些情绪在慢慢发酵。
靳垣，似乎也没有那么罪不可赦。
她把东西放下，给他拉了拉被子。因为她勾着腰，两人的距离很近，靳垣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睛。
眸色平静深沉，他淡声道：“你做什么。”
顾予笙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眸子里，急忙撇开视线不自在后退：“没什么，你休息吧。”
说完她就想逃离这个地方，靳垣低而哑的声音响起：“顾予笙，你能陪我待会吗？”
他从未这么平静礼貌跟她说过话，顾予笙短暂沉默了会，在旁边坐下。
“你睡吧。”
靳垣侧目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深，偶尔闪过浓烈的占有欲。
顾予笙感觉到射在自己身上哪个直白灼热的眼神，有些坐立难安。
她低着头漫无目的的盯着地上出神，靳垣也没有重新挑起话题，卧室里又变得非常安静。
“谢谢。”
靳垣睁开眼睛，喉咙发痒又咳了几声：“谢什么。”
“你来救我。”顾予笙抿抿唇：“我会照顾你的。”
靳垣嗤笑一声：“不用了，如果是为了不让你自己良心难安，我不用你照顾。”
顾予笙语噎，心里爬上丝丝烦躁，那他到底想做什么，要她也喜欢上他？不可能。
“不得不承认，你有时候跟靳熠很像。”他定定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一样的冷漠无情，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予笙听到他这句嘲讽僵了僵，反驳梗在喉咙里，默念了几遍他是病患不跟他计较，觉得气顺了后。
开口说：“你让我留下来就是跟你吵架的？”
“……”
靳垣抬手按按抽痛的太阳穴淡声吩咐：“把窗帘拉过来，太亮了睡不着。”
顾予笙起身去把窗帘拉上，把暖气打开，在床边停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坐下。”简短的两个字。
顾予笙依言坐下，觉得自己大概跟个仆人没什么区别，谁让她被他救了呢。
“顾予笙你很恨我麽？”
安静了半晌突然冒出这句话，顾予笙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靳垣会这么直白问出这个问题。
要怎么回答，他之前的那些无耻行径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怨恨的吧，而如今…
“你不累吗？”
她有些无奈，怎么又生病又受伤的人精神突然这么好了？
靳垣突然很执拗的想知道答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回答我。”
“我想知道，我跟靳熠差了多少。”
顾予笙听见这句话心脏重重一荡，捕捉到他伪装出的冷冽浅淡语气里的落寞，她有些无措。
“你…”
靳垣坐起身子，半靠着床头：“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不是最擅长夸靳熠的吗？”
说着，他勾勾嘴角，笑容很淡，却给人孤寂的感觉。
“我从小到大没听过别人夸奖，你说给我听听？”
顾予笙觉得事情越来越超出控制了，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态度来面对靳垣。
“很难说出口？那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步步紧逼，顾予笙退无可退，她咬咬牙，想扯开话题：“你不打算告诉靳熠你们俩的关系吗？”
“告诉了又能怎么样。”
她还是太天真，他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就算是血缘也拉不回他们了。
顾予笙忽然很难受，她吐了口气，道：“恨你也不恨你。”
靳垣听到恨这个字，被子里的手瞬间攥紧，面上仍旧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靳大少爷。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顾予笙听到他这个强势说法不知道怎么辩解，揉揉眉心：“你认为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靳垣嘴角勾起又放平，顾予笙装作没看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忽然皱眉急促咳了几声，咳得脸颊都有些红了，一直没缓过来。顾予笙有点担心，把药拿过来：“你赶紧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