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卿那一刻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心跳得那样快,快得她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但她没有应,只是仰起白玉一般的脸看着他。
程阳说:“知道前天半夜我赶回来的路上,在想什么吗?我想哪怕你打我、骂我、让我跪榴莲呢,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怎么都可以。我甚至做好了好多种准备,都是想着,万一你要是不信我,我该怎么办……可是我没想到,回来后你不恼不怒不生气,甚至还说你根本没有立场生我的气,知道吗?苏遇卿,那一刻我真的难受得要死掉了,我第一次明白,所谓的假结婚就是自欺欺人,我爱你,我也想你爱我,而不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哄我、照顾我、和我生活在一起。”
程阳说完,就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同意或者不同意。
他想他大概能理解死刑犯的感受了,那种等待宣判的痛苦,远远盖过囚室里漫长的等待。
他甚至有些后悔把自己真实的心意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无可转圜了,她若不愿意不答应,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明明知道,这世上很多事,装疯卖傻难得糊涂都好过刨根问底追究的明明白白。
这么一想,他就笑了起来:“嗯,其实你不同意也没所谓的,我们就这样也……”
苏遇卿突然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唇。
没错,不是吻,而是咬。
好疼好疼,但是程阳完全顾不上,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肩膀,期待地看着她。
苏遇卿开口了,她就那么停在他的唇边,轻声说:“你不是说我是藏起爪子装乖吗?没错啊,我就是为了能讨你欢喜特意藏起的爪子!我一直在努力告诉自己,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因为就是交易而已,我要做的就是,在你叫停以前,哄好你,照顾好你,不对你亮爪子,不对你发脾气……闭嘴,别说话,现在先听我说!但是恭喜你,你现在把我藏得好好的爪子逼出来了,程阳,我好气,好气好气,你怎么敢在让我发现你房里有别的女孩的时候,又跑回来睡我!昨晚还对我甩脸色!今天还敢跟我说你爱我,要认真和我交往!程阳,你怎么敢?”
……
苏遇卿好一会没再说话,程阳怯生生地举起手:“请问,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还耍宝,气得苏遇卿又用力咬了他一下。
这一下用力过头,她的牙齿磕到了他的嘴唇,刹时就碰出了一口血。
她又心疼了,道歉:“对不起……”懊恼地抚上他被碰伤的地方。
程阳捉住了她的手,“不管它。”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他,“你说真的吗?你真的生气了?”
苏遇卿好气又好笑:“当然是真的!”声意低了一些,“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你那么好,我又怎么能忍住对你不动心?”
“卿卿。”程阳叫她,激动地吻住她,一边吻还一边说,“解释什么的要押后了,我想吻你。”
担心了一夜,焦躁了一夜,此刻唯有深吻能够安抚。
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
然后太动情的结果就是,悲剧了。
程阳想靠过去一点,嫌脚下的东西碍事,想也没想,抬脚就往旁边一扒。
他用的是脚腂那处。
这哥们完全忘记那是他才买回来让媳妇罚跪的大号榴莲,榴莲还没完全破开,其上的刺又尖又硬,他还特么的用了不小的力靠过去的……顿时觉得脚腂上下像是被钢钎扎过!
气氛正浓,要忍!
呼~没忍住,程阳咬紧了牙没喊疼但是却没能控制住疼出来的眼泪,哗哗把两人的脸都濡湿了。
苏遇卿诧异地放开他:“怎么了?”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是感动成这样的吧?”
程阳闻言,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抬起脚,他一抽一抽地说:“媳妇,我让榴莲扎到脚了。”
苏遇卿:……
程先生,你还可以更逗逼一些!
都这样了,亲热啊解释啊吃饭啊都靠边吧,先给逗逼的程先生处理一下伤口先。
他左脚脚腂处整个红了,还流了一些血,把血迹擦干后,甚至还能看到被榴莲刺扎出来的小洞!!
苏遇卿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帮他把伤口处理了,见他还是很疼,就担忧地说:“要不去医院看看,打个破伤风针什么的?”
程阳说:“不用,小事情。”明明疼得脸都青了,还开玩笑,“反正买回来也是罚我跪的,现在就当是我跪过了,好不好?”
苏遇卿闻言瞪他:“你还说!”小心将他的脚放在矮些的椅子上,却刚一放上去,又被他挪过来,将脚蹬在她膝盖上,在她发火之前,他先叫她,“卿卿,”声音柔柔的,“那天晚上,我们才谈下一个大合作,然后请甲方吃饭,你知道的,那种场合,一般都会有人安排一些女孩子陪,不要都不行,因为不要就会让人觉得你是异类,和你不是一类人,那什么生意都没得谈了。”
他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完全说实话,所以心怀忐忑,不知道能不能让她相信。
那一瞬间程阳甚至想了许多预案,她信或者不信他要怎么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苏遇卿在沉默了一会后问他的是:“那个先不说,程阳,我想知道,你在那边,是不是遇到了我姐夫?”
程阳差点惊成凹凸曼,还以为苏遇卿是另一个程夕,特么什么心思在她那双像洞察了一切的眼神里都无所遁行。
他直觉就承认:“是。”然后苏遇卿瞬间紧绷的面色令他反应过来,状若无事般地说,“他在那边好像挺有势力的,所以甲方的项目里他也是投资人之一,然后我们就一起吃了两餐饭。”他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紧张,语气散漫而又无所谓,“我不想让甲方其他的人知道我和他还有你这层关系,就没怎么和他说过话。”笑了一下,“我程阳做生意,还真不屑靠攀这种裙带关系。”
嗯,精诚现在都是靠实力,说这话的程阳完全忘了自己当初为了攀上东来的大船而犯下的黑历史。
庆幸苏遇卿不知道吧,听程阳这么说,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见她神色放松,程阳也敢开玩笑了,那只伤脚极不安分地顶了顶苏遇卿的胸,不满道:“我和你在解释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里呢,你扯别人干什么?”
苏遇卿定了定神,发现他的举动后有些无奈,目光在他被咬破的嘴唇和受伤的脚上睃了一眼:“你还想我怎么做?休了你吗?”
“除了休我,你当然可以放肆吃醋,怎么折腾怎么好……嗷!”
话没说完,苏遇卿拿棉签轻轻按了按他的脚,瞬间,屋子里就只听到程阳的嗷嗷叫声。
苏遇卿含笑的声音夹在其中:“这样的折腾,你满意么?”
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