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苏遇卿真的怀孕了,程阳只想到一个可能。
孩子是周汉生的。
嫉妒使人面目全悲。
程阳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肯定是面色扭曲了。
还说自己和周汉生没有关系,骗子、骗子、大骗子!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特么的避孕做的一天不漏,和别人就……果然还是嫌他老了吧?是嫌他老了吧?肯定是嫌他老了!
程阳彻底化身柠檬精。
大概是身边人怨念太深,苏遇卿感觉到了,她不舒服地动了动,在床上翻滚了两下,然后以手扶住额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门开,别墅管家轻手轻脚走过来,苏遇卿挣扎着睁开眼睛,一双小鹿眼水濛濛的,眼眶周围都泛了淡淡的红色。
水光潋滟,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即便在病中,或者也正因为是在病中,她无意中展现出了一种平时难得一见的柔弱的美艳。
程阳移开视线,没有看她。
床上的她单手撑着坐起来,哼哼唧唧说:“很晚了吧?程先生应该去休息了。”喘息着说,“谢谢你,我应该没什么事了。”
呼吸声那么大那么艰难,她是当他瞎?
骗他骗上瘾了是吧?
程阳正泡在酸水缸里,扭头就想走,却不禁意看到管家从一推药里拿出一板药片,和他也是和苏遇卿说:“谢天谢地,我刚去隔壁找药,有个客人正好带了有退烧药,效果说是很好的,你们看看,能不能吃?”
这一段过于复杂,她说的是英语,苏遇卿脑子混混沌沌的没听明白,程阳因为经常性出国,英语倒比苏遇卿好多了,所以一听就懂。
不过不管听没听懂,她的意思倒是很好猜,因为那药估计是国内客人带来的,上面标了有汉字:XX感冒胶囊。
苏遇卿道谢,随手接过药,准备吃的时候,却让程阳一把拿过去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
程阳恶声恶气地:“搞清楚状况了吗?就随便吃药!”
再不理她,却还是耐着性子教管家给她物理降温,并告诉她,苏遇卿不能随便吃药。
管家不懂为什么不能随便吃药,但物理降温什么听着就不明觉厉。
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程阳还以为她真懂了,结果擦酒精的时候动作豪放得惊人,程夕白晳的手腕上瞬间就红了一大块。
程阳:……
让他怎么放心?!
默默看了两眼,忍不住撩起袖子说:“我来吧。”
管家搞不清楚这一行人的关系,所以听他这么说还好,苏遇卿却是惊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
话没讲完就被他瞪回去了:“你是想烧死在这里吗?你觉得管家会懂?”
苏遇卿弱弱地:“那要不叫别人来吧,你……谢小姐会误会……”
又被他喷回去:“要你管那么多?”冷笑着抓起她的手,“我还就要做了,怎么样?”
苏遇卿不能怎么样,她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只好随便他。
心里却是嫌弃死了自己。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生病,在谢小姐眼里,大概她就是故意的吧?指不定在骂她什么话了。
程阳嘴巴狠,动作却刻意放得很轻柔,拿毛巾沾了酒精,仔仔细细帮她自手臂往下擦了起来,沁凉的酒精刹那带起一阵凉意,苏遇卿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管家好奇地在一边观摩,叽叽喳喳问他:“这样真的就可以?”
“为什么要这样擦啊?”
程阳嫌她啰嗦,他心情不好呢,完全不想说话,用英语赶她:“你可以去休息了。”
好吧,管家明白自己碍事了,抱歉两句,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余下他们两个,气氛有些怪怪的,尤其是程阳给她擦完手还要给她擦背,苏遇卿攥紧了衣服,这次很坚持:“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程阳知道她的意思,却偏故意曲解她:“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不成?”又说,“背上而已,你到底在矫情什么?就你那火柴棍一样的身材,你以为我会感兴趣?”
苏遇卿:……
她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火气,不是嘴硬心软那种不耐烦,而是真的在压抑着怒火。
默了默,她说:“让管家来帮我吧,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本来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在我这。”
程阳当她是在放气,给她稳了稳额上的冰袋,说:“两个选择,一,你乖乖的趴好,自己撩好衣服;二,我来帮你脱光了,压着你做。自己选吧。”
苏遇卿瞪着他,他浑不在意,把毛巾往托盘一丢:“三声,三声后你没选择我就帮你选了。”
然后开始数:“三、二……”
没到一,苏遇卿就自己乖乖地在床上趴好了,拿衣服遮住两边,手指轻轻往上意思意思地撩起了一些衣服。
她羞耻得想哭,可是又止不住地暗搓搓欢喜着,他对她的强硬,对她的好,像毒药,引诱着她去突破因为生病而越加脆弱的心理防线。
程阳却好像真的只是在单纯帮她忙一样,衣服没有完全撩上去,他也不管,就那么一手撑起一个角,另一只手裹着毛巾伸进去,他动作轻悄,手指连她一点肉都没有碰到。
凉意极大地缓解了她身体深处着火一样的燥热,因为生病,也因为他的动作,她无法升起半点绮恋,将脸埋在枕头里,乱七八糟地一会想谢小姐,想明天应该如何面对她,一会又想程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里酸到发软,涨得发疼。
如果他们还没离婚该多好?或者哪怕,他们中间没有隔着一个谢小姐也好啊。
世事没有那么多如果。
程阳的努力还是很有效果的,退没退烧她没感觉,但却确实觉得舒服了很多,身体一缓解,疲倦就像浪潮一样席卷了她,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想睡觉。
程阳不肯说话,她也不敢找他说话,只能闭着眼睛,然后就那么睡了过去。
睡梦里她努力地往凉凉的地方靠,那凉意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时候,那时候她姐姐还没遇到李蒙,她们不愿跟着苏父去他的新家,姐妹俩住在苏母留下的老房子里,相依为命。
炎热的夏天,姐姐用切碎的果子和细碎的冰块混在一起拌匀,然后把冻凉的水注进去,就成了她们最爱喝的水果冰。
放学回来,凉凉的一碗下去,甜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世事最残酷的地方莫过于,让曾经熟悉的人、亲近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
以前是姐姐,现在是程阳。
她生命里两个最爱的人,都离她远去。
睡梦中的苏遇卿忍不住哭了起来,无声抽咽到泪流满面。
程阳觉得不对,将她轻轻翻过来才发现她在哭。
他不知道她是因为睡着做的梦,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嘴上无奈抱怨:“你怎么这么娇气?”
手上却轻轻拍了拍她,替她擦干眼泪,放平了声气哄她说:“好了,我轻一点好吧?”
苏遇卿已醒过来了,她抓住了他的手,泪眼朦胧中,轻声说:“程阳,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无心,请别对我那么温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