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就那么坐在苏遇卿的床前囫囵过了一夜。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早上被人来人往的动静惊醒，睁开眼镜，发现苏遇卿还睡着。
程夕上班前来看了一下，问他：“要不要找个人来替你？”
他一连串地打着哈欠：“不用。”又问，“怎么人现在还没醒？”
“应该快了。”程夕说，“妈一大早打电话还问到你们了。”
“昂，她说什么了？”
“老话重谈呗，想你动作快点，最好是马上生个娃娃出来她就安定了。嫌你动作慢，问我要不要帮你加一把火？还有，她想请卿卿家去一起吃个饭。”
程阳闻言一僵，想到娃娃的事就想到了他让小家伙戳破的那些避孕套，忍不住紧张地问：“你说……卿卿会不会怀孕啊？”
自戳破套套后，他们夫妻生活勤快又和谐，所以也确实担心苏遇卿会真的中上奖。
“这么一通折腾，要是怀了还能要吗？”
程夕很肯定：“不能。”考虑到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她皱眉说，“我和蒋医生说说，让她给测一下吧。”
说完她就去找医生去了，程阳立在那，简直忧心忡忡：如果苏遇卿真的怀孕了，然后又不能要，他都不敢想她会有多愤怒。
而且，她本不用受这种苦的呀！她自己就没有、至少目前是完全没有怀孕的计划的！
哎呀妈，比起这个，她因为怕他嫌她，所以独自对抗苏遇月夫妻什么的就弱爆了。
程阳抹抹脸，见有护士推了推车过来，忙侧身让开。
回去房里坐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苏遇卿，没多久，程夕和医生、护士一起过来。
医生俯身看了看苏遇卿的情况，问程阳：“最近一次行经时间知道吗？”
程阳：……
他知道个毛线，那时候他还没能爬上媳妇的床呢。
苏遇卿的经期貌似还不大规律……不管了，他估摸着大概说了个日期：“上个月二十号左右吧。”
医生算了一下：“还不到一个月，如果你着急，怀孕7到10天，血检可以查出来，不急的话，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程阳：“我急！”
其实他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就是一想到这事就特别想知道结果。
如果她真的怀上了，而孩子又不能要的话……他怀着微弱的希望问：“如果有了，孩子能留下吗？”
医生让护士给病人抽血检查，他们几人出去了外面，然后才回答说：“就她的情况而言，真有了的话，我们不建议留下。因为抗癫痫的药物本来就对孕妇禁用的，临床上，它有致使胎儿发育畸形的高风险的存在。”
程阳默默无言。
看他这样，医生忍不住安慰说：“还不一定有呢，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程夕也说：“先等结果吧，别结果还没出来，你就自己吓倒了自己。”
程阳想哭。
本来不会有这些惊吓的啊，是他自作主张……他真的不敢想如果苏遇卿真不幸怀孕了的话，后面会怎么样。
几人正说着话，忽见走廊那头过来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其中一个是昨晚出警的，见到程阳，先亮了身份，然后问：“苏小姐醒了吗？”
程阳还没答，病房的门打开，护士端着托盘从里面出来，见了这么多人微微有些惊讶，朝医生还有程夕点头说：“病人刚刚醒了。”
程阳他们进去，自是医生先对她进行检查和询问：“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苏遇卿指了指喉咙。
“还是说不了话？”
她点头。
医生让她张开嘴，仔细看了看后说：“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吗？比如说身体，能动吗？ ”
苏遇卿抬了抬手，试了一下后点头。
医生微微一笑：“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能说话，估计是药效还没完全过去，另外你舌尖有咬伤，喉咙处有挫伤，大概也是影响你说话的原因之一……没关系，我会另外给你加一些药，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最后这句话，医生既是对苏遇卿说的，也是和其他人说的。
程阳的重点却在那句“舌尖有咬伤，喉咙处有挫伤”上，很显然，这是苏遇卿昨天反抗时留下的。
他捏了捏拳头，面上却是半点也不显，走到苏遇卿病床前，握住她的手，蹲下身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满脸满眼都是歉意：“对不起。”
她轻声说。
声音真的很轻很轻，就是个唇形，几乎无声。
程阳摇头，将脸埋在她手背蹭了蹭。
别人也都没打扰他们，程夕陪着医生出去了，只有两个警察默默地站在那儿等着。
苏遇卿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大狗一样蹲在她面前的程阳，眼底一暖，反手摸住他的脸，安慰地抚了抚。
程阳将眼底的湿意抹去，抬起头，亲了亲她的掌心，柔声说：“警察有些事想问你，能撑得住吗？”
说话时他眼里有凶意，大有她撑不住他就敢赶人的架势，苏遇卿忍不住笑，眼睛微弯，点了点头。
程阳这才不情愿地让两个警察上前，他也又周到，从旁边多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让他们坐，自己就坐在床头，将苏遇卿扶起来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说话困难，只能是警察问，她写。
警察问她：“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对你不利的？”
苏遇卿写：“我姐的情绪有点不对，我们是姐妹，我了解她。”
她本写的一手好字，可因为药物中毒的原因，她手还有些无力，所以写出来的字，软绵绵的，写起来很是费力。
警察耐心等她写完，又问：“他们为什么要禁锢你？昨晚报警的时候，你说的是禁锢吧？”
苏遇卿点头，一笔一划写：“因为钱。”
看到这个答案，程阳忍不住眉梢一抖。
警察让她说详细点。
苏遇卿就写：“我是苏之先的女儿，他曾经是南城商业银行的行长。”
苏遇卿面目平静，慢慢地写着，“被抓入狱前，他以乎是提前预感到自己会出事，就将一大笔钱通过特入方式转入到了我姐夫李蒙的帐下，并且事先言明，如果他出不来，这笔钱就归我们姐妹所有。属于我的那部分，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交给我。”
“但是后来，李蒙反悔了，他说服了我姐，把本来应该给我的那部分侵吞掉，打着要给我介绍对象的名义把我关在家里，不过那一次我逃了出来。”
她很清楚地列出了时间、地点，甚至这件事上还有证人。
是田柔将她捡回去的。
那一场谈话持续了很久，一直到苏遇卿撑不住了，警察才问话结束。
程阳从始至终未发一言，送警察出来的时候，有护士叫住他：“医生找你。”
他脑子还乱乱的，思绪停留在那场问答上，胡乱应了一声就跟着去了医生办公室。
懵懵懂懂间，听见医生和他说：“血检结果出来了，根据她血液里HCG值，我们基本可以判定，她确实是怀孕了。”
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