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苏遇月用颤抖的手指点了接听。
“喂，卿卿，你在家吗？我现在过来……”
苏遇月打断他：“她已经睡了。”
程阳皱眉，不客气地问：“怎么是你？”
苏遇月压着心里的慌乱，低声说：“小卿已经睡了，今天出去爬山太累，回来吃了点东西她就睡着了。”
程阳没说话，他直觉苏遇月在撒谎，因为她一连说了三次“她已经睡了”。程夕和他说过，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无意识会有一些撒谎的举动，反复强调某件事就是其中突出的一种。
无数次被摧残后，程阳很信程夕这些“歪门邪说”，尤其是他本身就对苏遇月抱有怀疑。
他根本就不信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鬼话，不相信苏遇月单纯只是后悔了，所以才想在最后的时间来陪一陪自己妹妹。
真心疼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惦记她。
快要死快要咽气的时候来找她去忏悔还差不多。
更何况，他了解苏遇卿，作息一向规律的她，没可能这么早就睡觉。
再累她都不会。
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哪怕心急如焚，程阳表面还是很镇定的，一边加大油门，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那好吧，既然她睡了，就不吵醒她啦。麻烦等她醒了告诉她，本来我现在正在吃好吃的，想叫她一起出来的，她睡了，那就没口福了。”
苏遇月勉强笑了笑。
就在这时，门被“呯呯”敲响，苏遇月赶紧握住手机，微微直起了身体看向门口。
外面传来陌生的男声：“苏小姐？苏小姐！”
苏遇月应了一声，等敲门声停下后才重新拿起手机：“对不起，有人来敲门，先这样吧。”
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因为她没开门，门再次被敲响，且越敲越大声，苏遇月站在门边，感觉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
在杂乱的敲门声和人声里，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句：“我们是警察……”
想到被藏到沙发底下的手机，苏遇月心惊肉跳，赶紧去拍房门：“快出来，小卿报了警！快点！”
旋开门，就见里间苏遇卿躺在床上，李蒙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手上握着一支已经空掉的针管。
苏遇月眉头忍不住就是一跳。
李蒙转过头来皱眉问：“你说什么？”
她瞟了眼以屈辱的姿势被绑在床上的妹妹，接触到后者冰凉如水的目光，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一抽。
她轻声说：“警察来了。”
正要关门出去，大门突然开了。
一群人涌了进来，当先的就是程阳。
苏遇月立马关上房门，站在门口：“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程阳根本不理她，一身煞气地走过来，粗暴地将她拉开，“呯”打开了房门。
屋内苏遇卿躺在床上，李蒙坐在床前，后者衣着整齐，看起来好像是苏遇卿病了，他在探视一样。
李蒙反应也快，他站起来，目光快速从跟在程阳身后的两个警察和明显是小区保安的人身上滑过，落在程阳面上，惊讶地叫了声：“程先生？”皱眉很不愉快地问，“小卿病了，你和她已经离婚，这个时候，这么气势汹汹地带人闯进来，是要干什么？”
程阳“呵”地冷笑了一声，径直走到苏遇卿床前，她哀哀地看着他，目光简直让他心痛。
“我来了，”他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不要怕。”
眼泪从苏遇卿眼角落下来，他轻轻替她拭去。
房间里没开空调，显得又闷又热，可她身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程阳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情况，有外人在，他也不能掀被查看，只是尽量快速而仔细地对她的情况做了个初步判断。
可惜，他虽然感觉得出苏遇卿的情形很不对，却没法就这么判断出她到底怎么了。
余光察觉到李蒙想要往外退，他即时叫住他：“李先生。”有些讽刺地望着他说，“不是说我和小卿离婚了，怕我带人来对她不利？怎么，现在要走，是不担心了么？”
他知道的东西太少，深恨不能对这夫妻俩做什么，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任他离开。
李蒙顿住。
程阳这才又看向苏遇卿，半蹲在她面前，问：“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她既然让保安把警察叫来，很显然是有什么打算的。
说实话，当程阳赶过来看到她门口站了有警察时，心脏都差点停摆！
他真怕自己来迟了。
还好，保安还认得他，且告诉他，下午的时候苏遇卿外出，突然很郑重地和她说，她觉得有人可能会对她不利，如果夜里接到她电话，就用最快的时间帮她报警。
说实话，保安初听她这么说时还觉得挺莫名的，因为这小区的门禁相当严格，一般外人轻易进不来，如果真有人对她不利，也不能是在小区内吧？
可是他没想到，刚刚还真接到了苏遇卿的电话，而且隐隐约约还听到她在喊“救命”。
本着宁可住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其实主要还是保安同志对苏遇卿印象挺好的，漂亮、温文，在家的日子生活也很规律，基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来往。
更重要的是她人真的好，出国都还记得给他们带礼物，礼物贵重与否在其次，关键是够有心啊！
所以接到电话后，保安当真报了警，下大雨怕警察不肯来，他还将事情尽量往严重了说。
如今几人都站在这，苏遇卿有什么安排程阳肯定是要先问明白。
苏遇卿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手，食指微微指向警察，嘶声说：“警察……来。”
她说话几乎无声，就这样还用了很大的力气。
程阳几乎凑到她唇边才听清她说什么，把她的话转给正在低声询问苏遇月情况的警察。
两警察走过来。
“苏小姐？”
她轻微地点点头，指尖死命抠着床单，喘息着说：“药……床下，他们……禁锢我……抓住……抓住他们。”
程阳听明白了，什么也没说，蹲下身就往床底下捞，在其间果然找到了一根已经用过的针管。
他握紧了它，转过身来目眦欲裂地看着门口的人，咬牙说：“苏遇月、李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