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雾目呲欲裂,失声尖叫了起来:“小心!”
她一边大叫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了沈蓝山。
子弹入体的瞬间,她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整片胸口都被击碎了,随后双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耳边似乎传来了谁的大喊,然而她已经无力辨清。
“……云雾!”
“云雾!”
“姚云雾!”
姚云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坠,在不断下坠,似乎一脚踏入了一片云雾之中,云雾却带着她一直往下坠。
她将会坠落至何方?……她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下坠的过程中,她忽然看到一个女人朝她走来,那个女人的五官有几分模糊,却令她无端感到了一丝熟悉……近了,近了,那个女人渐渐近了,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面容,那个女人长得和她有几分相似,眉眼之中却带着温柔。
“云雾……”那个女人轻声叫道。
姚云雾终于听清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她忽然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妈妈?”
“你是我的妈妈吗?”
姚云雾眨了眨眼睛,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女人微微一笑,满脸温柔:“云雾……”
“妈妈!妈妈!”姚云雾朝那个女人伸出手,“妈妈,留下来陪我!”
“云雾……”女人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妈妈!不要离开我!”姚云雾流泪了,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只要一看到这个女人,她心中便酸胀不已,这也许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血缘感应,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亲近之情。
女人却轻轻摇了摇头:“云雾,你不属于这里,回去吧……”
“不!妈妈,我要留下来陪你!”姚云雾不假思索地叫道。
女人摇了摇头:“云雾,回去吧……”
姚云雾想要大喊女人的名字,但女人轻轻看了她一眼,身影便逐渐消散了。
就在姚云雾彷徨无措的时候,董春蕊忽然出现了。
董春蕊依然是姚云雾记忆中那副熟悉的样子,没有被病魔折磨得太厉害,依然是那个精神奕奕的小老太太,她带着和蔼慈祥的微笑看着姚云雾,让姚云雾再次情不自禁流下泪来。
“外婆……”
“云雾……”董春蕊也轻声叫道。
“外婆,回来吧……”姚云雾哭着说。
董春蕊笑得一脸和蔼:“云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不!外婆!我要留下来陪你!”姚云雾下意识哭着叫道。
董春蕊却也摇了摇头:“云雾,回去吧。”
眼见董春蕊的身影似乎也逐渐要消散了,姚云雾下意识尖叫了起来:“外婆!”
先前那个女人忽然也出现了,她和董春蕊手牵着手站在云端,一同温柔微笑地看着姚云雾,同时轻柔地叫着姚云雾的名字:“云雾,回去吧……”
“妈妈……外婆……”姚云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半空之中,女人忽然伸出手来,在姚云雾的胸口轻轻点了一下:“云雾,回去吧……”
姚云雾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她下意识低头一看……
下一秒,女人和董春蕊的身影同时消失了,她也一脚踏入虚空之中,开始无限下坠!
“云雾……”
“云雾!”
“云雾!!!”
姚云雾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光亮,她下意识因为光线的刺激闭上了眼睛,耳边却传来了几声惊喜的叫喊:“云雾!”
“姚姐!”
“云雾你终于醒了!”
姚云雾来不及回味刚才那个画面,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空气中则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扭头一看,发现她躺在一张病床上,而病床旁边则坐着好几个年轻人,有她手底下的员工,包括她的助理小乔,还有她的朋友顾龙井,甚至还有徐曼宁。
而离她最近,正抓着她手腕的人,则是沈蓝山。
沈蓝山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底一片幽深,似乎有着挥之不去的忧郁憔悴,但在看到她醒来的一瞬间,都化作了一片失而复得的欣喜。
“云雾,你终于醒了……”
“蓝山……”姚云雾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已是满脸泪痕,“这是……医院?发生什么了?”
“对了,姚雪芽,枪……”
意识逐渐回笼,姚云雾缓缓想起了她昏迷之前的事,姚雪芽朝沈蓝山开枪,她毫不犹豫地上前推开了沈蓝山,然后她就陷入了昏迷……对,她应该是中弹了。
那颗子弹似乎正中她的胸口了,她居然还没死?
沈蓝山的表情逐渐激动了起来,他似乎想把姚云雾一把搂入怀中,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姚云雾,只能转而握紧了姚云雾的手腕。
“云雾,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直到此时,姚云雾才发现沈蓝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整个人也相当憔悴,眼底满是青灰色,唇边也满是胡渣,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一个星期?”姚云雾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久吗?”
“姚姐你的确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了!简直吓死我们了!”一旁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见姚云雾终于醒来,他们自然是又兴奋又激动。
“呜呜呜!我们差点以为你要变成植物人了!”
“姚姐你怎么睡了那么久啊!害得我们好担心啊!”
姚云雾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满脸担心的年轻人,忍不住努力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谢谢你们,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才不算什么呢!沈先生才是要担心死你了!”小乔连忙开口道,“这一个星期沈先生天天跑来医院陪床,从早上一直陪到晚上,每天还有那么多事要忙!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睡到两三个小时!我们都怕他什么时候要撑不住了!”
姚云雾心中顿时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看了沈蓝山一眼,却见沈蓝山满脸温柔地看着她,她几乎要溺死在沈蓝山眼眸中的温柔里了。
就在此时,顾龙井忽然开口道:“既然云雾你醒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我们先回去吧。”
徐曼宁也微微笑道:“你们两个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
那几个年轻人自然也是很识相的,见状连忙纷纷叫道:“店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呢!我们回去工作了!”
“姚姐你好好休息!店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我们在店里等姚姐你会来!”
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之后,很快,那几个年轻人就消失不见了,顾龙井和徐曼宁也在和姚云雾打个招呼后离开了。
一转眼间,病房里就只剩下姚云雾和沈蓝山两个人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千言万语想和对方说,然而他们对视了许久,又双双沉默了下来。
姚云雾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你……”
沈蓝山也同时开口道:“你……”
两人又同时停顿了下来,继续对视,最后还是姚云雾笑了笑道:“好了,你先说吧。”
沈蓝山也笑了起来:“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姚云雾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胸口有点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沈蓝山:“当时那颗子弹不是正中我的胸口吗?我怎么还没死?”
沈蓝山眉头一皱:“别瞎说,你怎么会死!”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不由苦笑了一声,轻声道:“抱歉,吓到你了……”
“不,是我害你担惊受怕了。”姚云雾摇了摇头。
“明明是你救了我,”沈蓝山无奈苦笑,“如果当时不是你推开我,说不定……”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既然为了姚云雾的生死不明担惊受怕,自然明白姚云雾也会为了他而担惊受怕,自然不会让姚云雾来承担他刚刚才经历过的那场担惊受怕。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来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姚云雾明智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好奇地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蓝山叹了一口气:“当时你推开我,自己中弹了,很快警察就来了,我们把你送到了医院……你出了很多血,很多很多血……好在你胸口戴着的那个长命锁刚好挡住了那颗子弹,所以你只是胸口骨折,保住了小命。”
姚云雾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长命锁?”
她很快就想了起来,董春蕊去世之前把董春茗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交给了她,于是她就把长命锁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难道就是那个长命锁救了她一命吗?这难道不是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剧情吗?
见姚云雾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沈蓝山摇了摇头笑了:“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很惊讶,但的确是那个长命锁救了你一命……”
沈蓝山看向了姚云雾的床头,目光有些复杂。
姚云雾转头一看,发现她的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银色的银盘,而银盘之中,正是一个沾满了血污的银色长命锁,一颗子弹深深嵌入了长命锁之中,几乎和长命锁融为了一体。
长命锁和子弹结合在一起,就像一个艺术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