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丹经之玄
三伊2020-01-07 17:425,494

  又小心拆成两缕,两只荷包各装一缕,将新的装入怀中,原来的裹在帕子里交与孙东亭。

  孙东亭道:“我这就送去,免得绿姊姊骂我。”谢离道:“替我跟姊姊拜年!”

  孙东亭道:“诺!”出门去了。

  这一日下来,谢离心烦意乱,寸步未进。

  晚课之时,听司徒长老说道:

  “凝神者,收已清之心而入其内也,心未清时,眼勿乱闭,先要自劝自勉,劝得回来,清凉恬淡,始收入气穴,乃曰凝神。”

  谢离道:“晚辈听不明白。”司徒长老叹口气道:“睁开双眼。”

  谢离睁开双眼,司徒长老道:“再来。”

  谢离注意鼻尖片刻,又复合上,随着司徒长老吸呼念字,竟不能集气。

  司徒长老站起身来,铁扇开了又合,见谢离吓一个激灵,问道:“你害怕甚么?”

  谢离道:“晚辈想起那日左堂主在密林中……”

  司徒长老道:“我眼下就想把如风兄弟叫来看你练功,唉!也不知道是我这先生不成,还是你学生不济,刚刚有些起色,又要推倒重来。”

  谢离道:“前辈别生气,是不是晚辈不合适练功,故此才……”

  司徒长老喝道:“胡说!”谢离忙道:“晚辈不敢。”

  司徒长老语气又柔和起来:

  “离儿,我知道你想问,大过年的怎么还这么辛苦,又不教见大哥,又不教见姊姊,送两件过年的新衣裳还要传来传去,还不如那些蹲大牢的自在,对不对?”

  谢离摇头:“不对。”

  司徒长老道:“怎么不对?唉!昨儿个跟你说的那些都白说啦,你啊,刚说自己好吃好喝得好好练功,过个年就忘得一干二净。

  “你知不知道,这事关你的生死,那天火一直蛰伏于你的体内,帮主一直很焦急,言教你跟着‘做豆腐’已属散漫。

  “再说练功就要凝神静气,莫要胡思乱想,如果这都不能做到,果真死不足惜!”

  司徒长老越说越气,“啪”一扇砸在谢离后背。

  谢离不敢叫疼,说道:“晚辈好好练就是。”

  司徒长老道:“如果你练不好,天火熬干胃血就此死掉,你大哥会欢喜么?你姊姊会欢喜么?居然想报家仇!”

  说着又砸一扇,“打你个不义之徒!”跟着又是一扇。

  谢离一直未睁眼,待到第三扇砸到,突然睁开双眼。

  司徒长老虽在身后没有看见,但已觉察异样,问道:“怎么?打屈你了?”

  谢离盯着鼻尖,又合上双眼,口中说道:“晚辈请前辈陪我打坐。”

  司徒长老不解其意,但仍是依言坐下调了息数。

  谢离又感受到熟悉的吸呼之气,又听到:

  “调息不难,心神一静,随意自然,我只守其自然,加以神光下照,即调息也。”

  司徒长老虽在讲话,吸呼之气仍在,谢离虽不十分明了,但心中一片温热,一股热气流入丹田。

  晚课完了,谢离说道:“前辈,你打得好!”司徒长老道:“你开窍啦?”

  谢离道:“晚辈愚钝不知道怎样开窍,就觉得心中一片通明,咱们三合帮忠义千秋,我不能做不义之徒。”

  司徒长老颇感欣慰,狂笑道:

  “果真没白打啊,老头子手下过人无数,你算不上最聪慧的,也算不上最愚钝的,但终归能以‘义’字开蒙,老夫多少年没这么欢喜啦,义哉,义哉!”

  几日过后,谢离感到小腹劲道增长,原来的气丘也随之增大,询问如何,司徒长老虽暗有喜意,却只说寻常。

  这一日,谢离问道:“前辈,你也教别人打坐么?”

  司徒长老道:“极少。”谢离道:“为何?”

  司徒长老道:“任督二脉之通法数十百种,我怎么会教?”

  谢离激动道:“那当日师父在山上教我的这个法子,和前辈你会的是同一种喽?”

  司徒长老道:“这有甚么稀奇?或是相同,或是不同,你二者撞见其一,不值得你这般惊奇罢?”

  谢离细细咀嚼品味,说道:“前辈说得好有道理,不过细想之下又觉得不讲道理。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徒长老道:“眼下不是让你做学问,而是要解你天火之忧。”

  谢离道:“自到许州,它一直未动,我时常忘记它。”司徒长老道:“老头子可没忘,练功!”

  谢离撇撇嘴道:“我是说咱们会不会是同一门户的。”

  司徒长老道:“同一门派也会有不同之法,不同门派也会有相同之法。”

  谢离问道:“前辈是哪个门户?”

  司徒长老道:“你是在给衙门当差么,访得这般细致?还练功不练?”谢离宁定练功。

  此时,谢离一课已在一炷香工夫左右,约一盏茶光景,觉察丹田有气向下游动,不禁晃了一晃。

  就听司徒长老道:

  “凝神调息,只要心平气和。心平则神凝,气和则息调。

  “心平,平字最妙,心不起波谓之平,平即在此中也。

  “心在此中,乃不起波,此中即丹经之玄关一窍也。”

  谢离猛地想起,这些话师父在山上也说过,司徒长老似也曾念叨过,不过当时未解其意,更无法亲身感受到。

  而此时丹田之气下游,坐不端稳,再听此言,乃此处急需。

  又想起司徒长老今日所说“调息”、十数日前所说“凝神”之语,瞬间融会贯通,复依法而操。

  忽地真气下沉,会阴跳动,又上推尾椎,任脉就此打通。

  一课完了,谢离喜得抓耳挠腮,司徒长老笑道:

  “才通了任脉就如此猴儿相,后面还远着呢。”

  谢离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有今日,何谈今后。”司徒长老道:“你小子啊,跟我顶起嘴来了。”

  谢离道:“晚辈欢喜。”心道:“不知道姊姊、大哥知道了会怎样欢喜。”

  司徒长老道:“先别欢喜,离儿,我来问你,你是用自己本元之气通的任脉,还是天火之力?”

  谢离一时被问住,收敛笑容道:“晚辈不知。”司徒长老道:“下一课体味一下。”

  待到下一课时,司徒长老将手搭在谢离丹田之上,直练到腰部发热才将手移开,课毕之时说道:“乃本元之气。”

  谢离道:“华大哥说要运行天火才行。”

  司徒长老道:“既然你本元之气欲要冲关,就随它去罢,或许正如华原所说的‘弱者强之’一理罢。待再过几日,我教你通督。”

  谢离喜道:“通督?到时我就打通任督二脉喽。”

  司徒长老讥笑道:“打通任督二脉有甚么了不起。”

  谢离问道:“上次前辈说这一步要两个月左右,那我这算极快的啦?”

  司徒长老道:“莫要执着于快慢,道法自然,要平,要稳才是。我得说多少遍,还说自己开窍了呢?记下啦?”

  谢离委屈道:“晚辈没说自己开窍……嗯,记下啦。”

  本想争辩只不过问问快慢,并非着急通关,但觉无论怎样解释,司徒长老均只会认准他自己的判断,是以便弃此心思。

  元宵节后,司徒长老听谢离言命门波动,真气欲要上行,便将通督的要领教了。

  又说道:“离儿,冲过尾闾、夹脊、玉枕这三关,才算通督,切记心思随真气而行,切勿心思引真气而动,一课半个时辰左右罢。

  “还有,老头子我已憋坏啦,有好多事务都耽搁了,我出去一趟,即时就回,你自己先试试。”

  谢离道:“啊?我听前辈吸呼惯了,若前辈不在身边只怕不成。”

  司徒长老笑道:“傻孩子,老头子早就不导引你喽,哈哈。”

  谢离疑道:“是么,上一课我还循着前辈的吸呼呢?”

  司徒长老道:“好罢,这回我不在身边,你试试。”说着推门而出。

  谢离叫道:“前辈,倘或犯了天火呢?”

  司徒长老道:“听天由命!”又听大门响动的声音,想是出去了。

  谢离凝神调息,盘坐于蒲团之上,居然又觉得司徒长老吸呼之气传将过来,睁开眼睛,屋内哪有司徒长老身影?

  再试又复如是,第三次试过不再睁眼,细细体味竟是自己的吸呼之气。

  内心微笑:“已被前辈之气引导。”遂气沉丹田,以意守之,准备冲关。

  只一盏茶工夫,真气便冲过尾闾关,谢离心中虽喜,却不敢懈怠,愈益凝神静气。

  那真气冲过尾闾关后,便不再上行,心下焦急,心想:

  “第一关如此容易,怎么第二关不见动静,真气啊,真气,求你通了第二关罢,过夹脊关……”

  谢离心中刚刚想到夹脊关,突然小腹一阵绞痛,比在密林之中还要辛苦,“哇”一下叫出声来。

  尾闾关真气随即直降,过命门,走会阴,缩回丹田。

  小腹更加绞痛,谢离在地上连滚带爬,痛不欲生。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司徒长老带着华原抢到谢离身旁。

  司徒长老手搭在谢离丹田处,说道:“两股真气打架。”

  谢离叫道:“前辈救我!”司徒长老道:“我若劝架,他就废啦。”

  华原道:“长老不用劝架,你跟公子打一架罢,若不然公子胃血、肾水都得烤干。”

  司徒长老道:“打架就不烤了么?”华原道:“熄了火会好点儿。”

  司徒长老道:“他打不过我,你和他打。”华原道:“啊?我不会功夫啊!”

  谢离嚷道:“二位用不用抽个签儿啊?”

  门外一个声音吼道:“我来!”却是齐人鸣。

  只见齐人鸣长剑出鞘,直刺谢离左腰,司徒、华急忙闪开。

  谢离见状翻身跃起,躲过长剑,一招“猛虎掏心”使过去。

  齐人鸣含胸收腹,闪在左边,一招“回头望月”,剑尖颤了一颤,点向谢离头顶。

  谢离“啊呀”蹲下身子,见齐人鸣右肋之下是一处破绽,斜上一招“猛虎掏心”,将将要抓到软肋,拳头被一扇拍下。

  只听司徒长老道:“人鸣兄弟,放开了打,有本长老掠阵。”

  谢离叫道:“太窄,太窄。”

  华原寻个空当躲出屋去,屋外孙东亭及数位兄弟一把扶住,问道:“华大夫,如何?”华原道:“打着看罢。”

  屋内谢离见齐人鸣只攻不守,心道:“我自然不会伤你,你更不会伤我。”亦只攻不守。

  二人同是只攻不守,但齐人鸣体惜谢离,剑招处处留了余地。

  谢离下腹绞痛不发不快,故此每一招“猛虎掏心”均使得虎虎生威,几次要击中齐人鸣,都被司徒长老铁扇化解。

  待对三十多招,华原在屋外问道:“腹内如何?”谢离回道:“疼,一样疼。”

  齐人鸣听言一皱眉头,剑下不再留情,剑剑刺向谢离要害,谢离道:“齐兄好剑法。”

  司徒长老道:“你只一招‘猛虎掏心’,对手自然处处料敌先机,再烂的剑法也是好剑法。”谢离道:“我使不出别个。”

  司徒长老问道:“前日教你的‘宋祖长拳’呢?”谢离回道:“不熟,‘猛虎掏心’最熟。”司徒长老道:“试试。”

  谢离一招“猛虎掏心”使罢,后退一步道:“还没站桩呢。”

  司徒长老喝道:“双抄封天!”

  谢离来不及多想,右脚撇步上前,刚要坐定扣步,齐人鸣长剑扫到,急又收回右脚。

  见长剑撤回,又复撇步上前成扣步坐定,长剑又至。

  谢离“哇呀呀”一招“猛虎掏心”,眼见就要拿住齐人鸣手腕,又被一扇拍下。

  谢离气得乱叫,说道:“等一下!”齐人鸣收回长剑。

  谢离扣步坐定,双手由拳变掌,向前击去,左脚一个勾腿踢出,双掌刚要外翻。

  司徒长老道:“哪个会等你,上!”齐人鸣挺剑又刺。

  谢离见状闭上双眼,并不抵挡,齐人鸣怕伤到谢离,长剑脱手,自谢离耳边而过。

  谢离全然不理,转过身去背对齐人鸣,使一招“双抄封天”全式,最后七星步坐定,转过身来,叫道:“痛快!”接着又是一招‘猛虎掏心’。

  齐人鸣手无长剑,也使了一招“双抄封天”,谢离见比自己使得好看不知多少倍。

  边躲边喊:“好拳法!”还了一招“猛虎掏心”,“砰砰”两声,双拳击中齐人鸣双掌。

  门外华原又问:“公子如何?”谢离道:“疼,一样疼!”

  齐人鸣拳上加劲,一招“扭步断肘”,左手叼住谢离右腕,作势就要折断。

  司徒长老看得清楚,铁扇飞出一针直点齐人鸣手背‘阳池’。

  哪知谢离反抓齐人鸣手腕,左手攥衣襟向后一扯,那针直入身后山墙。

  门外诸弟子一拥而入,谢离一扫司徒长老,举起齐人鸣向他掷去。

  司徒长老弓步定好将齐人鸣稳稳接住,又后退半步,脊背靠在墙上,听谢离说道:“不疼了。”

  司徒长老苦笑道:“虽知人鸣兄弟不会真拧,但间不容发,向自己兄弟发针,还是头一遭。”

  孙东亭道:“纵然刺中“阳池”,亦无大碍,仓促之间,不得不发。公子能将人鸣兄弟抛向长老,足见其心善哉。”

  谢离向齐人鸣做了一揖,愧道:“齐兄,方才对你不住。”

  齐人鸣笑笑,摆摆手,又看看司徒长老。

  司徒长老这才笑道:“哎呀,我还只道你不愿下来呢,哈哈哈!”

  松手放下齐人鸣,齐人鸣拣起长剑,接过孙东亭递来的剑鞘,还剑入鞘,又看看华原。

  华原走到谢离身旁,诊了诊脉象,司徒长老问道:“如何?”

  华原道:“属下以为,公子定是练功时哪里出了差错,勾起天火之怒,导致真气逆行。”

  谢离道:“是我太过心急了。”

  华原道:“我听长老说公子体内运行的还是本元之气,这与在下当日开的方子不符,不过各人不同,不能强求。

  “运行本元之气,虽然不是最好,但也只能如此而行,还望公子依照本门心法练功,且要戒除浮躁,稳平而行。”

  谢离道:“华大哥所言与长老所言同路,再练功时我一定记着‘稳、平’二字。”

  司徒长老道:“我不该让他自己练功。”

  华原摇摇头道:“即便长老陪在身边,那一闪念之间的事,亦来不及。”

  谢离道:“是,就想那么一下,就差点闯祸。”司徒长老道:“我才差点闯祸,今日就先这样罢,明日再说。”

  第二日上,谢离又复冲过尾闾关,不敢有丝毫他念,真气到何处,心思便到何处。

  只是越不想夹脊关,隐隐约约总觉有三个字越要落在心上,当下将秋白所教的拗口令倒念不停。

  又过数日,第二课尚未过半,就觉夹脊关一松,真气竟冲了过去,谢离心道:

  “费了诸多辛苦,就这么过去,我倒不怎么欢喜。”

  正思忖间,真气已达“玉枕”,忽觉浑身不自在,真气停滞不前。

  接下几日,谢离觉察周身或凉或热,或痒或麻,身子忽大忽小,忽轻忽重。

  与司徒长老说了,司徒长老笑道:

  “我还说呢,你之前好似没有这些,有人通任脉之中便有,你直到玉枕关前才出现,也属少见啦。

继续阅读:123炼神化虚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赊月记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