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谋等不知何意,瞪大眼睛观瞧,谢离也不知项廷风要施展何技,凝目而望。
众弟子中间闪出一条路来,有两个弟子抬着一块青石板,两个弟子抬着一个石磙子走到项廷风面前,将石磙放下,将青石板搭稳。
一弟子说道:“项师傅,齐全齐备。”四人撤回阵中。
再看项廷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锤一凿,一跃而起。
单足落在石磙一侧,弯腰便凿,金石之声摄人心魂。
无论项廷风凿在石板何处,悬空与否,那石板均只微微晃动。
若是攲斜过大,项廷风便用单足撵动石磙找平。
不一刻,跃下石磙,摘下黑布道:“长老,属下复命。”
那四名弟子过来将石板立起,抖落石屑,四面展示,谢离认得,乃是《三合赋》。
三合帮阵中亦一道彩声,因听过对方彩声,特意地高出些许。
肖倾城道:“这一阵肖某以为是个平手,阁下不会有异议罢,横竖也不在五阵之中。”
唐仲谋道:“ 到底是哪个高些,你我心中自有定论,既然你说平手,唐某也无异议。”
又将另外四支竹片用笔写上名字,走到桌旁扣着放下。
劲装人见唐仲谋走到桌边,跟着到桌后站定,唐仲谋抬手道:“肖帮主请!”
肖倾城亦走到桌旁道声“请”。
二人各选一支竹片,看过即递到对方手中。
肖倾城先开口道:“司徒长老。”司徒长老道:“属下在。”
肖倾城道:“你打头阵。”司徒长老道:“诺!”走到阵前。
唐仲谋道:“这第一阵么,就由丹霞四怪之首‘梦觉先生’水不醒出战。”
就有一人手持齐眉铁棍走上前来,说道:“正是本先生。”
谢离见那人虽不如使锤怪丑陋,但一双眼睛大得出奇,看得极不舒服。
司徒长老展开铁扇轻摇两下,又自合上,说道: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战实乃三生有幸!”
水不醒道:“司徒先生一把铁扇参天下,久仰,久仰。”
说着左脚踏出,前弓步扎定,双手舞一朵棍花。
再伸出左手,掌心向下,目随掌走,右手挽棍斜背在身后,说道:“请!”
司徒长老微笑道:“果然天下武功出少林。”一招“云尖扇”向水不醒右肩点去。
水不醒见铁扇点来,右脚前上,双腿微曲,铁棍自身后抡出。
司徒长老中途变招,“穿云扇”取他中路,水不醒左手接棍横推,正挡住铁扇。
司徒长老铁扇“歘”地展开半扇,抵住铁棍腾空而起,左手直取水不醒二目。
水不醒竖起铁棍,在眼前画个半圆,不料司徒长老袭目乃是虚招,眼睁已越头而过,并不回头,反点一扇。
水不醒无奈向前一跃,再转身,司徒长老已杀至眼前,刚要再守个门户,左肩被铁扇砍中。
吃痛间单腿跪地,方要使一式“扫堂棍”,司徒长老已然后跃,口中说道:“承让!”落于地面。
水不醒气道:“老家伙,咱们还没打完,你使诈。”
司徒长老并不说话,退回阵中,三合帮弟子这才高呼“利落”。
唐仲谋道:“水大眼儿!别在那给我丢人,技不如人不要再说。”
水不醒站起身来,气哄哄地回到阵中。
肖、唐二人又各自点一支竹片,唐仲谋道:
“云掌门,这阵就由你代劳,今日有幸见见‘飞城’大战,也算没白来。”
肖倾城微微冷笑,但见对方阵中走出一人,三十多岁,身材消瘦欣长,面色冷峻,腰悬长剑,说道:“好说。”
肖倾城来在那人面前,说道:
“云飞子,我肖某耻与你齐名。
“自今日起江湖上再没有‘慕城飞雪’一说,就只剩‘慕城雪’了。
那云飞子笑道:
“肖帮主,你一人做得三人的主么,今日你若落败,没的恐怕是你这个‘城’字罢。”
肖倾城道:“四年前我四人襄阳煮酒论战,排得一个‘慕城飞雪’。
“不知今日,云掌门剑艺有无长进?”
谢离心想:“那峨眉掌门苏慕南即是‘七毁八成螓首剑’中的‘螓首剑’,不知何样人物,竟胜过大哥。
“而这云飞子听说会‘千里传音’之术,竟也排在大哥之后。”
就听云飞子道:“肖帮主放心,今日这一‘飞’字恐怕要排到‘城’前了。”
肖倾城道:“既然云掌门使剑,那么肖某也不用掌法欺负你,司寇长老!”
司寇长老道:“属下在!”
肖倾城道:“借你紫袍剑一用,倘若待会用得着你上阵,今日你这把剑可就要胜得两场。”
司寇长老笑道:“多谢帮主成全。”身后长剑“仓朗”飞出鞘去。
肖倾城头也不回,一扬手便叼住剑茎,说道:“新袍虽新,旧穗依旧。”
云飞子似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咱们今天是比武状元还是考文探花?”
抽去剑鞘掷回一点仓弟子手中,向肖倾城刺来。
肖倾城见那剑寒光点点,已到眼前,当下右斜一步,紫袍剑剑尖向上竖起,剑脊向那剑磕去,“丁”地火花四溅。
云飞子长剑慢慢向下划去,火花犹闪,“丁”声不再,转而是极不舒服的磨金声响。
众人耳中绒毛纷纷乍起,皱眉摇头。
肖倾城道:“‘千里传音’云飞子内功深厚,想用内力胜我么。”
云飞子并不说话,那剑已到剑格,脸上一阵微笑。
不想紫袍剑剑袍竟慢慢收紧,一见此状,无人不惊,均想肖倾城内力竟已到如此境界,竟然能教内力穿细绳过到穗子上。
只黧衣人见状,微微一笑,并不讶异。
肖倾城道:“你想用内力胜我,那肖某就使出内力要你来胜。”
那剑袍居然缓缓而起,向云飞子手腕而去。
云飞子心下更惊讶,脸上现出一丝惧骇,看看肖倾城,又看看那剑袍,猛地撤剑。
撤到途中,使个歇步,长剑挑向肖倾城左肋,忽而停了。
原来,肖倾城身子弧形半弯,腰身向右,剑诀压于右肩,右肘向上,紫袍剑尖正向着云飞子头顶“百会”穴。
肖、云如石雕一般不动,此阵云飞子已败得透透。
司徒长老笑道:“端的不过瘾,两阵下来,手谈还没有寒暄的工夫长。”
众弟子又一阵叫好。
云飞子慢慢撤回长剑,肖倾城这才直起身来道:
“此阵确是肖某胜出,并非承你之让。”
说着右腕微转,紫袍剑画一道高高的弧线回入司寇长老背后鞘中。
云飞子站起身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走回阵中。
肖倾城道:“凭你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竟也想胜我肖倾城?
“那日,我只道你点苍一派只不过要独吞而已,还暗暗赞你胆量,不想只是替人卖命。
“不知‘点苍七子’泉下有知,会作何想?”
唐仲谋道:“肖帮主,即使咱们不是以武会友,也不用口出如此恶毒之语,连唐某也一并辱骂。”
肖倾城笑道:“有感而发,并无他意。”走到桌旁。
唐仲谋笑道:“口舌之勇不逞也罢,虽说你胜两阵,不过你已用完两大高手,余下三阵,恐怕再无胜算。
“看来,今日这藏品和掌谱已属我唐某囊中之物,哈哈。”笑声愈来愈大。
司空长老瓮声笑道:“看来,今日这藏品与掌谱已属你囊外之物,哈哈。”
唐仲谋瞪了她一眼,向肖倾城说道:“请罢。”
肖倾城翻起一支竹片,向黧衣人道:
“还有姓天的么?看来你我今日尚需再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