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躺在地下,虽有斗笠覆面,但仍能从底边之下见物;
加之运用听觉,知达尔扎乌已转袭自己,不顾伤口疼痛,向后面狠命滚去。
达尔扎乌算定谢离必躲,第二攻已然抢上,耳听得长剑出鞘之声,唐赛儿长剑自左侧斜着刺来,急忙闪过。
达尔扎乌一双识才之眼,立时判定唐赛儿不仅轻功卓著,且剑术超群;
只是不识她使得是何剑法,心中杀意更甚,只盼为鞑靼去一祸患。
此次刺探消息,达尔扎乌已捎带手毙掉两三个青少才俊,多是中原武林名不见经传之辈,不过在他看来,均是日后武功不可限量之人物。
伤人性命之余,更恨自己来得迟晚,倘若前些年便潜入中原,当今不少成名立万的人物便可早丧自己掌下,说不定眼前这位女子便是其一。
此时心底疑惑再上心头:“我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呢?是去年大同武林大会么?
“不对!怎么觉着今年还见了好几面呢?”
唐赛儿见达尔扎乌避开自己长剑身法既迅且巧,亦知对手武艺不弱,堪称一好敌手。
因喝道:“不要脸,竟然欺负受伤之人。”
这达尔扎乌再赴中原,这“不要脸”三个字确是听得最多;
只不过说这话的人均被他夺命,早已听惯,并不介意,冷笑道:
“你跑累没力气了么?这雨天风大,你说甚么我没听清楚。”
一足已向谢离踏去,侧面露出一老大破绽。
唐赛儿右脚下一蹬,剑脊上下而立,垫在达尔扎乌那足与谢离之间。
只要达尔扎乌再向下踩,必被她削掉半个脚掌。
原本唐赛儿颇有余裕攻达尔扎乌侧身破绽,可是她怕达尔扎乌拼着受她一剑也要踩下,谢离恐有失命之虞,便先解谢离之困。
达尔扎乌故意露出侧身空当,本欲引唐赛儿上钩来刺;
然后使出“降雕神掌”“出洞”一招,夺她手中长剑,反刺其肋下。
哪料弄巧成拙,那唐赛儿对谢离关心则乱,置达尔扎乌侧面破绽于不顾,而是去解救谢离,令达尔扎乌谋划落空。
对达尔扎乌来说虽是弄巧成拙,可是对于唐赛儿来讲却是无心插柳。
不过她并未多想对手心思,眼见达尔扎乌慌忙收脚,只道谢离暂时脱险,暗自长舒一气;
挺剑与其绞在一处,喝道:“有本事冲着我来!”
谢离在地下稍稍仰头,见唐赛儿与达尔扎乌战得正急:
二人一方使剑,一方用掌,看着看着竟微微模糊了身影。
原是二人战得过急,颇有风吹不透,雨泼不进之势。
外围出现一道由雨滴化成,由地面而起的半圆水罩,将二人罩在其中。
片刻之间,二人已在水罩之中战过数十个回合,唐赛儿事先有谢离告诫,并不与其比拼内力。
见达尔扎乌掌法凌厉刚劲,勇猛怪异,与之前见过的各路掌法皆不相同。
虽与丐帮护帮掌法有些神似,但气度上毕竟差许多,因说道:
“你这是甚么掌法,怪异得很,定不是中原所产。”
达尔扎乌道:“此乃茫茫草海上产的掌法,名曰‘降雕神掌’,我看你是吃不消罢。”
说着一招“熬鹰”,左手掌背掸向唐赛儿左颊。
唐赛儿冷笑道:“果真不要脸得很。”长剑向达尔扎乌右腕格去。
那达尔扎乌左掌可虚可实,若对手没做反应便是实招,若对手有防备或是阻拦便是虚招,右掌自有后招。
此番见长剑格来,悠然撤回左掌,右掌已然到唐赛儿右颊,势挟寒风。
只听“啪”的脆响,唐赛儿脸上十成十地挨了一掌背。
唐赛儿右脸瞬间又烫又冷,烫的是火辣之痛,冷的是受达尔扎乌寒冰内力之攻。
唐赛儿受此大辱,咆勃大怒:“老娘今日要你拿狗命偿还这一巴掌。“
忽觉右侧胡须被达尔扎乌刮开,忙用左手重新粘上;
可是那胡须沾雨,胶性大减,是以便多费了些事才粘好。
如此一来,左侧教达尔扎乌连攻数下,立时喘不过气来,剑势即刻慢了下来。
谢离听到脆响,又听唐赛儿大骂,心知唐赛儿受辱,心中愤恨不已;
见水罩陡然消落,唐赛儿显出败象,伸手摸到地下一截树枝,扬起做镖偷袭达尔扎乌。
达尔扎乌耳听得树枝穿雨之声,歪头闪过,那树枝教唐赛儿长剑一劈两半;
赶巧一半砸中他前探之右手,力道虽不甚大,却正中“合谷”穴。
达尔扎乌这手本来就要点中唐赛儿左肩,猛然一酸,一下没抬起来。
唐赛儿认准机会,照着那条右臂剁下,“当”地火花飞溅,原来达尔扎乌在两条手臂上裹了铁片。
自海力布离世,达尔扎乌每隔一两年,均会将他遗物翻出看看,追思恩师。
武林大会之后,达尔扎乌在海力布遗物中发现数张小羊皮,上面图文并茂,之前从未见过。
阅后才知是“铁臂神功”修炼之法,心中埋怨师父自己不练,也不传给自己。
直到看过最后一张小羊皮,才明白海力布为何如此,原来那功修炼之法极其残忍:
需用七七四十九种珍贵药材熬浆浸泡手臂,半年一次,一次十日,三年才成,且内功须到一定境界才可修炼;
修炼时,皮肤溃烂,不能着丝、绵、麻、毛及皮等物,更不能风吹日晒,只能以金物覆之;
练成之后每半年就要用七七四十九个处子鲜血浸泡双臂三日,否则必会溃烂。
达尔扎乌武德自然不比海力布,想也未想,随即初始修炼。
只不解以海力布之修为,为何会存着这些羊皮,又为何没有毁掉,又为何多年以后自己才发现。
此时,达尔扎乌尚未练成那“铁臂神功”,手臂尚覆铁片。
唐赛儿骂道:“无耻之辈!”双脚扬起,“咚咚”两下皆踹在达尔扎乌胸口,借力弹起;
空中见达尔扎乌后退到谢离身前,悔不该将达尔扎乌逼向谢离。
而谢离不知是无力还是怕惊动达尔扎乌,竟一动不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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