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多多考完一整天安排紧凑的测试，整个人都感觉都不好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她知道这次的月考砸了。
虽然她的成绩本身就不好，但是这逃不掉的身体原因让她更加雪上加霜。
佘多多晚上回去的时候，甚至不敢跟阿婆提起今天考试了，她看着满心欢喜的阿婆，心里满是愧疚，阿婆对她那么好。她不考个好成绩怎么对得起阿婆对自己的好呢？
第二天的时候，成绩就已经依次出来了。自然，佘多多的月考考的一塌糊涂糊涂。
因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更何况是新学期的第一次考试，所以大部分老师也没有特别在意，他们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没有考好的学生旁边，小声地和他们聊几句，督促他们要好好学习，端正态度。
可是黄玉文却不这么想，上一节课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黄玉文就已经捧着试卷站在了门口盯着教室里的学生们，看得他们不寒而栗，一个个都低下头去。
她那原本就老态的寡妇脸此刻整个垮了下来，看着屋里的每一个学生，似乎恨不得将她们给生吞活剥了。
下课铃声刚刚打响，在数学老师诧异的目光下，黄玉文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撞开大门冲了进来，甚至都没有和离开的他问声好。
黄玉文把手里的试卷朝讲台上一掷，然后就站在那里翻动着手里的试卷。
全班同学没一个人敢动，尽管现在已经下课了，可是黄玉文站在讲台上给了他们无形的压力。
“两分钟，给你们两分钟。要是两分钟回不来就别给我进教室了。”
她连头也没有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听到她这句话，有少数几个人急匆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朝厕所奔过去。这是实在憋不住了的，其余的人全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屋外的学生吵吵闹闹，而教室里却静谧无声，空气里的气息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这次考试，你们怎么想的？暑假还没过完，心思还野在外面？”黄玉文眼看出去上厕所的学生全都回来了，她抬起头来，目露凶光。“120分的卷子，平均分72.2？你们知道多少分及格吗？”
“72分！你们就比及格分多了0.2分知道吗？”黄玉文眼看没有人回应她，自己接了下去，“隔壁13班，平均分76分，你们比他们整整少了4分，再看看人家强化班，91的平均分，比你们高多少？”
自然没有人敢回应她，文科班大部分都是女生，她们全都低着头。
只有苏宇航一个人昂着头，他听得津津有味，仿佛黄玉文不是在说他一样。
“陈晨，93分！”黄玉文开始报成绩了，“看看，你们班最高分在人家强化班才只是平均分的水平。”
原本沾沾自喜上台拿试卷的女孩瞬间蔫了下来，她再也没有原本兴奋的样子，扯过试卷就慌忙跑下了讲台，拿了全班第一却仿佛她也没有考好一样落魄。
“肖洁，91。”
“顾茜90。”
……
顾茜的英语在班上是第三名，她没有高兴，慢慢地走上讲台，只是她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身旁低着头掐着胳膊的佘多多，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
佘多多知道自己没有考好，而且考的是非常不好，英语听力的时候因为肚子痛，所以她几乎没有心思去思考。此刻的她心底格外慌张，只有紧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恨不得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李沁，78。”80分以上的报完了，才领走了寥寥数十人，黄玉文这才开始报80分向下的。
“陈璐，76，呵，平时不是什么都会吗？就考这么点？”
……
“陈琴，72。刚刚及格，还有脸笑。你算得到真精准，平时里不是挺能说会到的吗？看看你同桌，人家考90几，笑笑笑，我要是你恨不得从这楼上跳下去。”黄玉文瞪了一眼上来领试卷的陈琴。
陈琴原本还挺高兴，自己及格了，而且也不是最差的几个，可是没想到在黄玉文眼里依旧是差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琴的嘚瑟劲儿全部消匿在了脸上，拿着试卷灰溜溜地走回座位。
“高洁，70！”黄玉文拿着高洁的卷子看着，“同样是一个洁，人家肖洁考91分，你考70分，和人家差多少？”
黄玉文把手里的试卷囫囵塞到高洁怀里，甚至将她推搡了个趔趄。
高洁的脸都涨红了。
“余多多，69分！”黄玉文看着手里的试卷。
她将佘叫成了余，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可是佘多多自然知道老师喊得是她，因为他们班根本没有姓余的。
佘多多都快哭出来了，她平时英语就算不是特别好但也都能考80分左右，可是这次因为生理原因她竟然连70分都没有考到。
从黄玉文报到陈琴72分时候，她的手就已经被掐地发紫了，此刻的她有些失神，甚至忘了去拿自己的卷子。
“余多多，余多多！还要我来送给你啊？”黄玉文冷嘲热讽着，她将余多多三个字咬地特别清晰。
佘多多这才反应过来，她红着脸上走上讲台，发软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可是黄玉文似乎根本没有将试卷交给佘多多的意思，反而将手里的卷子翻来覆去地看着。
“作文都没来的及写？就写了这么几行？你可真行啊，送的分都不要。你们三个人，陈琴，高洁，余多多，刚开学就迟到，现在考的分数也是，72，70，69。还真是好闺蜜呢，分数都考一样低。”
果然，开学的小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黄玉文的目光又看向讲台下将头埋得死死的陈琴和高洁，她又侧过头来，“余多多啊余多多，是个正常人都能把卷子完成了，这是个学生最起码的本事吧？你连卷子都做不完，你还学什么学？你怎么不改名叫多余呢！”
黄玉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女孩。
顾茜在讲台下掩面笑着，她心里暗自高兴，显然她对黄玉文嘲讽佘多多的这些话很是满意。
跟我斗，你成绩那么差怎么和我斗。
佘多多知道黄玉文是故意把自己的姓念成了余在羞辱自己，就在之前苏宇航也念过余多多而冲他发了一通脾气，只是黄玉文是老师，佘多多不敢，她只得低头忍受，一滴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悄然滑落，缓缓地坠落在了地上，可是却无人发觉。
“报告老师！”教室的最后角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原本暗自窃喜的顾茜脸刷地变了，她立马回过头来，果然是苏宇航。
一直冷眼看着黄玉文的苏宇航突然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报告老师，是个正常人都知道那个字念佘吧！sh—e，佘，连中文字都不认识的你是怎么当得上老师的？黄语文，你怎么不改名叫黄文盲呢？”
黄玉文被苏宇航的一席话说地愣住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黄玉文是在嘲讽佘多多才故意将她的名字给念错，因此没有人敢纠正她，就连佘多多本人都不敢。
可是这个男生，却当众戳穿了她，不知道是他是因为情商低呢，还是压根就是故意的。
此刻的黄玉文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苏宇航，总不可能自己承认自己是在嘲讽佘多多吗？
苏宇航自然是故意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老师动不动就嘲讽学生，将学生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如果是别人，苏宇航可能会袖手旁观，可是此刻低着头站在那里的是佘多多，是他要保护的人。
“你先上去。”黄玉文跟身边的佘多多说，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找佘多多的麻烦了。
然后她低头在一堆试卷里翻找着什么。
“呵，苏宇航是吧！”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地笑，她知道自己赢了，“你的分数我都不好意思念出来，我都替你感到丢人，40分！就只做了选择题，后面的作文和填词你写了几个字的？手残吗？”
“是啊，我手挺残的，也就只能磨磨嘴皮子，光说谁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呗！”苏宇航眼看佘多多回到了座椅上，耸耸肩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他早已习惯了自嘲，况且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将黄玉文的注意力从佘多多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黄玉文很明显不打算放过苏宇航，她噔噔噔地从讲台上跑下来，手里拎着苏宇航的那张试卷，像提着一只死鸡。
她的嘴角向下拉扯着，看着苏宇航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狗。
“我觉得是个人都不可能作文只写两个单词吧？让你写你家的日常你就写my family is就结束了？你家就你一个人？你家人全死光了？10个词汇就写了开头和最后两个得了两分，35分的二卷你就得了三分？那一分还是老师看你可怜送给你的！”
“你说死了就死了呗！”苏宇航耸耸肩，“我的手长在我自己身上，我不愿意写你能拿我怎么办，而且。”
苏宇航的语气逐渐凌冽，像是一只被人侵犯到逆羽的狮子，“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原本紧紧低着头不敢回头的佘多多的身体突然一震。
她突然觉得身后的这个男孩和他一样，只不过他比自己勇敢，不向命运屈服，而自己只有骨子里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