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最终挑得了他认为最漂亮的那一颗,这才道一声谢,走出了粮店。
大婶看着他那一身装扮,总觉得有点眼熟,却一时之间怎么都想不起自何处见过,待他离开之后,才猛地一拍脑门,想起了昨日与街坊们谈论的那位卿王爷,也就是前朝的传奇少年,阿叶。
“听说他喜欢穿一身红衣,吹埙,吹笛,是个很有气质的少年。”
“不是少年,他已经二十多岁啦。”
大婶回忆起他的衣装——身着红衣,腰佩竹笛,散漫不羁的神态,确是很有气质。
天哪……不会是卿王爷罢?
大婶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却见街巷人来人往,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忽然之间,有点追悔莫及的心情。
……
阿叶将红豆揣在囊中,慢悠悠地往卿叶院走着,眼神漫不经心地瞥着四周,忽然身子一定,他停下了步子。
紧接着,他就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就在街头转角处,有一人手执佩剑,正歪头凑到另一人耳旁,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而那说话之人,正是左惟。
左惟害死了灵儿,害死了秦月,害死了韩娘娘,还几次谋害阿叶,不仅曾将他打成重伤,如今更是害得他病情加重,有功夫不能使,有酒不能喝,有花糕不能吃。
阿叶一直不屑于出手杀人,就连打仗,他大多时间都在操纵局势,谋划战术,但是当他看到左惟的那一眼,他是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他。
左惟并没有发现阿叶,于是阿叶便一直暗暗跟踪在他的身后,欲看他如此神秘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经过卿叶院的时候,阿叶正巧碰见鹏儿出门,便悄悄告知了鹏儿此事,鹏儿听罢便与阿叶一并跟了上去。
因阿叶和鹏儿皆是轻功了得,故跟踪起来并不费力,左惟亦是一直未曾发现。
左惟一直走到了皇宫附近的一户大宅。
眨眼之间阴云密布。
阿叶有不好的预感。
……
左惟所进的宅院与皇宫仅有一巷之隔,阿叶隐隐觉得不对劲,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左惟竟还没出来。
正在鹏儿吵吵着“不如冲进去抓了他给灵儿报仇得了”“他不会住里边儿了罢”之时,阿叶终于拍了拍鹏儿的肩膀,淡淡道,“出来了。”
左惟身后还跟着约莫二三十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行为怪异之极,阿叶认出来那些人便是从前跟在左惟手下的兵将,暗想他们如此行事,定是大有文章,他转脸看着鹏儿,思量了一番,启口念道,“你去跟着那些人,看他们究竟要做何事,小心千万别被他们发现,记住沿街墙画些十字做标记,我一会好去寻你……我先去那宅院中看看。”
鹏儿点了点头,“好,懒鬼,你也小心。”说罢,他便单脚点地,腾身而起,不见了踪影。
阿叶随之也偷偷潜入了与皇宫一巷之隔的大宅院。
宅院之中有十来个家丁模样的人,阿叶看他们都很面熟,这些人都是左惟手下的小兵,他们一见到阿叶,纷纷举刀砍来,阿叶随手抛出竹笛,笛子转一圈,打在他几人身上,又重回阿叶手中,再回过神来看,那些人已经全全被笛子点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阿叶随手抓了一人,“这所宅院是谁的,你们在这儿干嘛?”
那人不应话。
阿叶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继而“嘭”地一声,迅速将竹笛敲了他脑袋一记,又抵住他的喉咙,“快点说,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再惹我,我真会杀了你的。”
那人被阿叶的竹笛子抵地实在痛苦难忍,只得应道,“我们,看守书房的密道。”
阿叶眉头微蹙,继而反手一拍,将他打晕,便去寻找这院中的书房。
这里书房布局并没有特别之处,阿叶不管这许多,进了书房就寻找那小兵口中所说的“密道”开关所在,探查多时,终于敲定了有问题的石砖,便起手一把掀起,只见那石砖下果真大有秘密。
是一条地下密道。
阿叶纵身跳了下去,密道过于幽暗,还好两侧有备用的灯烛,阿叶将其燃亮,又接着朝里走,忽然,眼光落于密道下的石面上,心绪一凛。
是导火线,还有火药。
阿叶紧忙熄灭了灯烛——燃火的话,太危险了。
左惟居然在这密道里制备火药,连导火线都连好了,阿叶心思一沉……那么方才看到那些人背着的麻袋之中,该也是火药罢。
那么这条密道通向哪里呢,左惟究竟想做什么,想炸哪里呢?
阿叶忽然想到了与此一巷之隔的皇宫。
左惟在干什么……他居然想炸皇宫么?
阿叶起手运功,掌力一发,将导火线摧毁,灰烬呛得阿叶咳嗽不止,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当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将周边之物隐约看见,他便紧地顺着通道朝尽头寻去,一路摸黑,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再也没了前路。
而在密道尽头,正是一堆火药,足以炸毁半个皇宫了。
阿叶朝头上望去,不出所料,那里覆盖了一块石砖。
他伸手一顶,石砖被推开,接着,他就攀了上去,眼睛刚从黑暗之中挣脱,却又陷入了一片金碧辉煌。
密道所通之处正是皇宫正殿。
没人会想到,皇宫正殿下面居然会有一条建成不久的密道,更没人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卿王爷,居然会灰头土脸地从正殿的石砖下面钻了上来。
殿中站立着几位大臣,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地下,待一见阿叶抬起脸,朝臣都认出他是卿叶院的卿王爷,是皇上的好兄弟,于是也不敢多问,就连忙向他行礼。
“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叶连一声“平身”都懒得说,随手掸了掸自己脸上的灰,便对皇上行礼,沉声笑道,“皇上,这地下有好玩的,你不妨来看看。”
阿叶对皇上说话一直是如此随意而懒散,没有外人的时候还会开玩笑叫他“阿晨”,皇上与阿叶是亲兄弟,阿叶又帮他打下了大半江山,所以皇上也不去计较这些,他一听阿叶这话,便起身踱步而下,“哦?”
于是阿叶将左惟,密道,火药之事通通告诉了他。
皇上越听脸色越发阴沉了下去,他看着阿叶,冷声道,“抓他归案,若有反抗,杀无赦。”
阿叶作揖,应一声“是”,便领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