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姐……你去吧……”安逸退开两步，眼神在乔千柠脸上停了几秒，失落地垂下来，盯住了脚尖。
乔千柠本想叫上安逸的，但转念想，君寒澈这状态……不叫也罢。
车轮碾过了浅薄的雪，地上两道暗色的印子，一路延伸到前方的暗色之中。雪渐渐的大了，安逸仍在原地站着，双手插在兜里，呆呆地看着前方。
“安逸你怎么在这里呀？你姐姐不在实验室吗？”张佳佳拎着外卖盒子，看到独自站在树下的安逸，一脸笑容地跑了过来。
“哦。”安逸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呀。”张佳佳赶紧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听我说呀。”
“有事吗？”安逸拧拧眉，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
“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话吗？”张佳佳又抓了上来，抱怨道：“你怎么和你姐一样脾气烂啊？”
“脾气烂你还跟着我！走开啊。”安逸用力甩开张佳佳，加快了脚步。
“喂，我真有事找你。”张佳佳气急败坏的跺脚，不满地嚷道：“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安逸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张佳佳撒腿就追，伸开双臂拦住安逸，央求道：“就几分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事？”安逸忍耐着脾气，催促道：“你快说。”
“我有个视频……如果……”张佳佳犹豫了几秒，见安逸又要走，赶紧说道：“你出得起价，我就卖给你。说真的，我要拿出去给别人，你姐姐……”
“张佳佳，你爱卖给谁就卖给谁去，别找我，我没钱。”安逸看着她一脸八卦的样子，火气蹭地冒了上来，直接一把扒开了她。
“喂……”张佳佳脸胀得通红，骂道：“我要不是、要不是……”
嘀……
汽车喇叭声响了起来，刺目的汽车大灯怼着两个人的脸直直照着，让二人都睁不开眼睛。
“大晚上下雪，你们站在路中间干什么？”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没好气地冲二人吼。
安逸拔腿就走，留下张佳佳独自站在车边，一脸沮丧。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转过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卖袋子，捏了一下洒出塑料袋的油汤，缩了缩脖子，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小声嘀咕：“我这么值钱的东西，要不是看在你长得还行的份上，我才不想卖给你。”
刚刚那辆车缓缓启动，跟在张佳佳身后。
“嘀……”车喇叭急促地按了两下。
“又干嘛！这么宽的路你眼睛瞎了啊？”张佳佳扭过头，烦躁不已地骂道：“按按按，有车了不起吗？”
车突然加快速度，从她身边擦过，车门猛地推了一下，正好撞到张佳佳。一声惨叫，张佳佳扑倒在地上，手机也飞了出去。
车停下来了，司机和副驾的人都下了车，一人扶起张佳佳，一人去捡手机。视频还放着，屏幕上有个男子正拉紧兜帽，犀利的眼神扫过人群，把染血的刀藏进衣内。他身后，君寒澈倒在血泊中……
男子看了一眼张佳佳，飞快地把视频发送出去，然后彻底删除视频，把手机丢回地上。
扶着张佳佳的司机收到男子发出的信号，迅速回到车里，二人扬长而去。张佳佳摔得闷头闷脑的，等回过神，手机已经被车给碾碎了。
“喂！我要报警、报警……”张佳佳气得眼泪一涌而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要靠这个卖钱还债的啊！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撞了人弄坏我的手机就跑了……监控，我要去查监控。”
她白着脸，撸着鼻涕，一瘸一拐地往保安室跑。风雪越来越大了，她跑到保安室，里面却黑灯瞎火空无一人。
“有没有人啊！”她喊了会儿门，沮丧地一脚踹过去，踢痛了脚趾，难过地坐到台阶上哭了起来。
“有钱了不起啊？凭什么你们都有钱。我也是每一科都很好，凭什么你们去德国，你们的工资比我高，你们可以进新丽医院啊……”她踢着地上的积雪，越哭越伤心，“我也很努力了啊！我需要钱租大一点的房子把我妈妈接过来啊！活该你被人捅，活该你抓不到凶手……活该你们找不到那个人……”
“找到哪个人啊？”低幽的声音从保安室门后面传出来，吓得张佳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慢慢转头看，只见门缓缓打开，一道瘦高的身影站在那里，黑口罩，黑色连兜帽的大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到眼睛，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红光明灭中白烟袅袅。
“没、没哪个……人……你、你是什么人……”她结巴着，双手撑在台阶上，慢慢往下面滑。
“不想死，就闭紧嘴。钱拿好。”男人从里面慢步走出来，丢下一叠钱，一脚踩上张佳佳的手背，一步步走下台阶。
外面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小车，普通到淹进车海里就找不到的车型，司机等他刚坐好，马上发动了车。
“她不会说出去？为什么不处理掉？”司机问道。
男子往车窗玻璃上呵了口气，冷漠地说道：“留着还有用，怕死的人都会管好嘴。”
车窗上迅速结了层霜花，车内车外一片模糊。司机打开音乐，他听了会儿，小声说道：“我还是只喜欢听这首，tell me why……”
司机看了看后视镜，脖子上的疤痕露了出来。
……
乔千柠坐在青石板上，脚趾探了一下池水温度。这个池子的水比其他的池子水温要高，水呈淡蓝色，趾尖刚挨到水面，就被烫得缩了回来。飞雪落在枝头，风一吹落在水面上，迅速融化。
泡在温泉里的君寒澈转过身，握住了她冰凉的脚一点点地放进水里，有力的拇指从她的脚底开始慢慢地往上按。
仿佛被电给击中的感觉，从她的脚心顺着小腿往上窜。
舒服极了！
她忍不住喘了两声，把脚往回缩。
“有人看着呢……”她轻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