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装百货大楼出来,叶夕没有注意到神情肃静的男人手上拎着一只时装购物袋。
站在大楼门前,叶夕轻皱着眉头,与回身一手插在兜里的男人对视。
几秒后,男人清俊的眉宇有了丝不耐的纹路,薄唇轻抿,抽出手,上前拽住叶夕的细胳膊拉着往百货大楼地下地车库走,嗓音镌冷,“穿成这幅样子跟个傻子似的杵这儿不走等人围观?”
穿成这幅样子?
叶夕脸通红。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除了脚下的棉拖有失观瞻以及她自己有点不自在以外,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更何况,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是他给她的,她穿着“这个样子”出现在百货大楼也是他强行带她来的,现在又来嫌弃她是几个意思?
叶夕被男人又拖又扯的带到地下停车库,将她毫不温柔的塞进车里,顺便将手中的时装袋也一并揉给她,冷邦邦扔下一句“换下”,就砰的声把车门关上了。
“……”
叶夕坐在昏暗的车里,抱着怀里的时装袋傻眼。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低头牵开时装袋看进去。
当看到袋子里她刚才在店里试穿的那套衣服时,叶夕轻吸了口气,眼珠子瞪大。
他,他竟然把这套衣服买下来了?
叶夕屏住呼吸,伸手拿出袋子里的衣服,正要将袋子放到一边,却见袋子最底层还想还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叶夕眉心轻锁,将衣服放在膝盖,垂眼望进时装袋里。
袋子底层有一个精致的鞋盒,叶夕抿唇,伸手将鞋盒取了出来,打开。
才发现鞋盒里的鞋子,是她刚才在店里试穿衣服时,搭配的青色高跟鞋。
指尖捏紧了紧鞋盒面盖,叶夕看着膝盖上的衣服和鞋子,神情暗寂。
第三根烟在指尖燃尽,男人眯眼从薄唇中潇洒吐出最后一抹烟圈儿,便将烟蒂掷在了地上,用脚下昂贵的皮鞋碾息。
一切动作完成,男人微偏过精美的侧脸,看向墨色车窗,白皙纤长的手指敲了敲车窗,“我开车门了?”
等了三秒,里面才传来一声细如蚊蚋的“嗯”声。
男人眉间一拢。
站直身,绕过车头,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正欲坐进车里。
眼尾却在扫到还是先前一袭装扮的叶夕时,身形微顿。
男人瞥了眼被她放在脚边的时装袋,漆深重瞳一抹锐利的不悦掠过。
男人抿紧薄唇,沉着脸坐了进去。
将车门关上时,男人嗓音淡冷,俊眉深拢,凝着叶夕问,“为什么不换?”
叶夕垂着长长的眼睫,一双小手儿搭在膝盖上,双手交叠绞缠,低低道,“我身上的衣服挺好。”
挺好?
男人俊美容颜掠过愠怒,沉声道,“要么自己换,要么我替你换,自己选!”
“……”叶夕秀眉皱得更紧,闷愤道,“我不换!”
男人俊颜沉沉紧绷,两片薄唇抿着一条冰冷的直线,蓦地倾身,一条有力臂膀勾住叶夕的腰,另一只手抓起时装袋,一并将叶夕和衣服带进了怀。
叶夕大惊,手忙脚乱推他,小脸煞白,“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绷着脸,“既然你不换,那么只好我替你换!”
“啊……”叶夕轻叫,两只白白小手儿慌慌张张去拉衣服。
乱颤的睫毛很快沾上水光,小声哽咽,“我不换,我说了我不换你听到了吗?”
男人紧抿着薄唇,被她的不逊不配合弄得烦躁,干脆将她的衣服从脑袋脱了出来,往后气掷到后车座。
皮肤急促到空气,浑身立刻泛出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叶夕屈辱的哭出声,好生气的吼他,用脚踢他“霍燿廷,你过分,你好讨厌,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对我指手划脚,凭什么管我穿什么不穿什么?你过分,你太过分了,呜呜……”
霍燿廷脸黑了一半,掀起黑长的睫毛冷酷的盯着她,“听不听话?”
“呜呜……”叶夕别开脸,抽噎。
“听不听话?”
“……霍燿廷!”叶夕哭得岔气,一张小脸涨红,控诉的瞪着他。
霍燿廷脸庞阴翳,“听不听话?”
叶夕眼泪刷刷的往下掉,乖乖点头了。
“听不听话?”霍燿廷捏住她的下巴,不要她点头,非要听她亲口说。
真的真的,这一刻特别特别讨厌他,恨不得一巴掌弧到他那张英俊阴冷的脸庞上。
叶夕抽抽搭搭的,抽噎得嗓音碎碎,“听,听!”
霍燿廷软了眉梢,重瞳依然严厉的盯着她,“换不换衣服?”
“……换,我换!”
“换”字一出口,叶夕便委屈的狠狠抽泣了两声。
霍燿廷绷紧的脸庞松动,松开她的双手,改而往下揉着她的小脑袋往他怀抱靠,垂头亲她哭出细细青色血管的太阳穴,嗓音却狠硬,“就是欠收拾!”
“……”暴君!
叶夕在车内边哭边换衣服,换好衣服后,眼睛已经肿了。
霍燿廷从车外坐进车里,看见她肿得跟核桃似的两只眼睛,心尖儿被蛰了下,探手抚向她的眼角,却不想被她防备的躲开,小身子贴在车门的方向,长长的卷发从耳朵散下,将她半张小脸都遮了个严实,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霍燿廷薄唇抿了下,伸出的指尖拨了拨她的头发,感觉到她整个人瑟缩了下,霍燿廷重瞳微眯,暗深的眼眸紧凝着叶夕,片刻后,他方坐直身,下一瞬,车子疾驰,飚离停车库。
车子驶出停车库,叶夕垂下的脑袋微微抬起,从后视镜看两年前还是一片危楼此刻却已是高楼耸立,繁华时尚的商业圈。
犹记得两年前被迷晕绑架到这里的场景,所以此刻看着这个五光十色的商业圈,叶夕脑子里闪现的依然是那片断壁残垣棱角阴森的危楼形象。
闭了闭眼,叶夕轻吸口气,微转头看向身边侧脸冷峭酷寒的男人。
唇瓣蠕动了两下,才小声道,“我去新悦酒店……”顿了顿,补道,“谢谢!”
男人抿紧嘴角,两道长眉轻拢,沉着脸没出声。
叶夕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把脸转到车窗口,也不再说话。
车子停在新悦酒店,叶夕打开车门正要下车。
男人冷锐不容置喙的嗓音沉沉从后传来,“给你二十分钟时间收拾东西。”
“……”叶夕一愣,不解的扭头看向他。
霍燿廷斜睐了她一眼,“我在车里等你。”
叶夕心一紧,“等我?”
霍燿廷抿唇,竟是说得一本正经,“我睡了你,理应对你负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霍燿廷的女人!”
“……”心脏猛地一痛,叶夕眼角酸涩看着他,“我不用你负责。”
不要他负责?
霍燿廷眉心蹙紧,重瞳淡出缕缕薄怒,冷呲的盯着叶夕,“不用我负责,是准备用强抱罪把我告上法廷?”
叶夕听到“强抱罪”几个字,小脸闪过难堪,用力揪了揪手,语气幽愤,“你放心,我也不会告你。大不了当被狗咬了……”
“你说什么?”霍燿廷俊颜一黑,呲牙盯着叶夕。
这个臭丫头竟然形容他是狗?
叶夕肩头一缩,闷闷道,“反正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霍燿廷冷哼,“因为不是第一次就不在乎?现在的女孩儿都跟你一样随便?”
“因为不是第一次就不在乎?”
“现在的女孩儿都跟你一样随便?”
叶夕眼圈蓦地晕红,小脸惨白,受伤的看着他。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侮辱她?
叶夕急促呼吸,双手捏得骨节发白,嗓音不知因为愤怒还是羞辱颤抖得厉害,“随便你怎么想!”
丢下这句话。
叶夕打开车门,实在没忍住内心满腔的悲愤,发泄的狠狠甩上了车门,头也不回的朝酒店内跑去。
车内的霍燿廷看着叶夕纤柔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再看了眼仍在轻颤的车门,眉心慢慢拢成了一个“川”字。
长指捏了捏鼻梁,霍燿廷微微往后靠在车倚上,歪着头,重瞳深邃,直直盯着酒店门口。
四十分钟,二十分钟的两倍,没有等来临走愤愤摔上他车门的臭丫头。
霍燿廷抿了嘴角,正要推开车门下车亲自去逮时,车头暗格内的黑色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
拧眉盯向手机,霍燿廷保持推车门的动作几秒后,才微微坐直身,修长手指取过暗格内的手机。
看了眼来电显示,霍燿廷眉头皱得更深了,薄刃的唇角微微抿了抿,才将手机接通。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霍燿廷脸庞倏然笼上沉郁,声线寒翳,“看来他最近是太闲了!”
“老哥,小齐齐也是关心你。”
“他先管好自己再说!”
霍燿廷沉声说完,便兀自撂下手机,扔到暗格。
骨节分明的双手握住方向盘,蹙眉盯着酒店门口看了几秒,这才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开。
皇图三楼某房间,随着自带寒气推门而进气势凛凛的男人出现,齐颂嗷叫一声便窜到了坐在霍丞商身边,笑挽着霍丞商胳膊的女子身后寻求庇护。
女子一头利落短发,瓜子脸,有法国血统的湖蓝色眼眸,身形纤瘦,衣着偏朋克风,黑色坎肩T恤外配黑色皮衣夹克,下身着浅色破洞紧身牛仔裤,脚踩黑色厚跟短靴。
整个人带了点男孩子的爽朗大气,不拘小节。
女子被齐颂逗得哈哈直笑,看了眼进门便酷酷坐到乔景言身旁,抬起一条劲实长腿搁在沙发前茶几上的男人,默默齐颂的脑袋道,“小齐齐乖,不怕不怕啊,姐姐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