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形一僵,继而缓缓从叶夕颈间抬起头,朝那道小嗓音看了过去。
当看到站在洗手间门口,竖着眉毛,冷冷看着他的小肉团子时,乔景莲清晰感觉到心脏处传来的震痛。
这个孩子,就是她为那个男人生的……
叶夕第一时间察觉到乔景莲身上气息的变化。
前一刻还执拗的他,此刻浑身充斥着冷鹜森寒。
叶夕从下往上看,他精致的下颔绷得很紧,那一双漂亮璀艳的凤眸寒芒森森,盯着右侧前方。
叶夕心尖儿突地一寒,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我让你放开我麻咪!”槿年瞪着乔景莲,小身子往前倾,捏着两只小拳头,保持着一股子随时战抖的状态。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越发重了,再加上某个小家伙濒临爆发的小嗓音。
叶夕紧张的咽动了下喉管,飞快眨了眨眼,决定当机立断,立刻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槿年道,“槿年,他是你大舅乔景言的弟弟,是小舅舅。乖,叫小舅舅。”
小舅舅?
槿年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叶夕,“既然是小舅舅,你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叶夕红了脸,咬住下唇,祈求的看向乔景莲。
乔景莲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他是你的儿子?”
叶夕又掐了掐掌心,缓缓点头。
“叶夕!”乔景莲红着眼,如一头受了伤的巨兽冲着叶夕低吼,“你竟敢给别人生孩子,你混蛋!”
叶夕快被吼哭,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带着哭腔道,“莲哥哥,你别这样,冷静点好不好?”
“我真想杀了你!”乔景莲却狠狠扔下这句话,甩开叶夕,离开了病房。
叶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抑制不住的难过,眼泪收不住的往下掉。
却不想就在这时,从早上离开便一直没露面的男人,忽的开门走了进来,面色阴寒。
叶夕和槿年看到霍燿廷,同时怔住。
槿年下意识看向某个还在掉眼泪的女人,小小的眉头忧虑的皱紧。
霍燿廷看到叶夕,视线从她泪水朦胧的双眼扫过,重瞳闪现片刻的凝滞,接着,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冷。
削薄的双唇抿着一条直线,三两步走到叶夕身边,俯身,精深的重瞳穿透性十足的盯着叶夕,“怎么哭了?”
“……我。”叶夕小脸发白,一双手儿无措的揪住床单,微微偏头看了眼槿年。
槿年眯了眯大大的眼睛,慢慢从洗手间门口走了过来,“她一直喊疼,受不了就哭了呗。”
霍燿廷皱眉,听到槿年的话重瞳闪过一抹疼惜,看着叶夕的目光也轻柔了下来。
坐在床沿,霍燿廷伸手抹了抹叶夕眼睫上的泪珠,“疼得厉害?”
叶夕心虚的抽噎,胡乱的点头,“……嗯。”
霍燿廷亲了亲她的手背,没说什么,倾身摁了摁床头的按铃。
叶夕茫然的看着他。
“再忍忍。”霍燿廷皱着眉头,柔声道。
叶夕眨了眨眼,看着霍燿廷的眼神儿显得有些飘忽。
不知道他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撞到乔景莲让她根本不敢擅自开口。
槿年远远的看着叶夕,轻轻摇了摇小脑袋。
这个笨女人!
要是某人知道他情敌来过,还能这么淡定也不正常好不?
霍燿廷按铃后没一会儿,冷风带着两名特护来了病房,一并来的还有乔景言齐颂和霍蒹葭。
看到齐颂和霍蒹葭叶夕表现得还好,当看到乔景言时,叶夕狠狠的眨了下眼睛。
“大哥……”
乔景言目光静淡的看着叶夕,色泽如水的薄唇往上勾了下,“嗯。感觉怎么样了吗?”
叶夕仔细看了下乔景言的双眼,见他眼神儿坦荡,一贯的清凉,不知怎么心里就吐了口气,微笑道,“好多了。”
“刚刚不是还疼得哭了?”霍燿廷锐利的盯着她。
叶夕心一抖,心虚的人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脸红,“是,是啊……”
乔景言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深。
霍燿廷没理她,看向冷风,“止痛药。”
冷风闻言,突地盯着叶夕冷冷一笑。
叶夕背脊一麻,有种什么事都被他看在眼底的错觉,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叶夕逃避的低下了头。
冷风见状,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儿更冷,偏头吩咐身边一位特护去取止痛药。
没一会儿,特护将止痛药取来给叶夕服下,冷风便和两名特护离开了病房。
冷风离开几分钟后,乔景言接到一个电话,也离开了病房。
叶夕秉持沉默是金,担心自己说多错多。
可让她奇怪的是,一向闹腾的齐颂今儿个也难得的沉默了起来。
叶夕一双眼珠子在齐颂身上来回的转。
叶夕每一次视线落在齐颂身上,都明显感觉齐颂脸色僵了僵,被叶夕看久了,连带着身体都僵硬了,整个人看上去尤其紧张。
他这样,叶夕更加好奇了。
忍不住开口道,“齐欧巴……”
“哎哟喂小三嫂,您就不能当我不存在吗?”叶夕一开口,齐颂就反应特别强烈的叫苦不已。
叶夕一愣,大大的眼睛特别纯澈,“为什么要当你不存在?你明明就存在的啊?”
“……”我怕说错话行了吧。
齐颂苦哈哈的拿眼角斜叶夕,“小三嫂,我今天不想说话,您别逼我。”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想说话?”叶夕觉得齐颂很逗,虽然他比她大好几岁,可是其逗比的程度很轻易便让人忘了他的年纪。
再加上,她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安静的氛围会让她更加紧张。
她又不敢主动跟某人说话,某人精明的程度,就算他不知道之前乔景莲来过,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某人抓住破绽,然后,不打自招。
这种蠢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所以她只好找病房里性格最逗,最好玩的齐颂开刀,缓和缓和沉默的气氛。
齐颂表情微妙,瞥了眼坐在床边气场强大的某三哥,烦躁的挠挠头,“反正我今天就是不想说话,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再和你说半句话的。”
“你是认真的吗?”叶夕问。
“当然是认真的。”齐颂瞪眼。
“……”叶夕咬唇,含笑看着他,是谁说不会再和她说半句话来着?!
霍蒹葭扶额,偷偷踹了齐颂一脚,蠢货啊!
“你干嘛踹我?”齐颂恼怒的瞪着霍蒹葭。
“想踹就踹了!”霍蒹葭回答得十分随性。
“……”齐颂气得脸都变形了。
叶夕偷偷瞄了眼霍燿廷,见他沉着眉,重瞳幽深的凝着她。
即便他刻压着周身的戾气,可他紧绷的脸部轮廓线条却微微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见他这样,叶夕更不敢跟他说话,转头又和齐颂乱扯。
扯了半个小时,眼看着齐颂渐渐憋不住口若悬河,甚至一步一步走向前,准备挤开霍燿廷坐在床沿和叶夕大聊三百个回合的时候,被霍燿廷铁青着脸,提着后领扔出了病房。
见识了她家老哥的凶残,霍蒹葭缩着脖子在他老哥出手“丢人”之前先一步溜走了。
齐颂和霍蒹葭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一家三口。
槿年靠在沙发上,小胖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儿什么。
霍燿廷则坐在叶夕身边,也不说个话,握着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她。
弄得叶夕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不由紧张了起来,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叶夕才悻悻开口,“老公,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霍燿廷眼眸深了深,轻轻摇头。
叶夕咽了咽喉管,睁着水漉漉的大眼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老公。”
“嗯?”霍燿廷目光深情的凝着她,嗓音如美酒低醇。
叶夕瞬间一颗心小鹿乱撞,一张小脸也禁不住红扑扑的,一下子忘了之前自己紧张什么了,语气轻嗔,“你今天一整天都干嘛去了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