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清殿。
进入寝宫,萧越宸早已在龙榻上等她了,颜若灵看着榻上的他眼神邪肆,抑制住内心难言的心绪,一步步朝他走近。
“灵嫔可让朕好等。”萧越宸的声音分不出是喜是怒,未待颜若灵回应,他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那幽深的目光直逼着她无处可逃。
她静静地倚在他怀中,未有言语,那暖暖的气息喷洒在她发间,她抬首,直勾勾与他对视。
“就是要靠着这幅皮囊,来得到朕的恩宠?”玩味的笑意,指腹抚上她的脸颊。颜若灵垂眸,冷冷勾唇。果然在这宫中,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看着。也是她深知这一点,才会故意在白日里顶撞宜妃,借宜妃将要说的话告诉他萧越宸。
“为何不说话?”他问,她只是轻笑。
“呵……皇上想听臣妾说何?”她反问,用那魅惑的目光看着他。
“为何不问朕,只封你为嫔?”
“恩……臣妾还以为皇上会封臣妾为后。”感觉到他的手放在她的颈间,似乎手上用力,她就会在他怀里香消玉殒。
“想做皇后?”他问的讽刺,像是早已忘了,
很多年前,他曾许下的江山如画,许下的一生执手。
颜若灵伸手挽住他的脖颈,挑眉,笑得如梦如烟。
“北越国皇后之位……臣妾不屑。”
“不屑?呵,朕倒是忘了,灵嫔可是为了别的男子背叛过朕,此刻又怎会在意那虚无的权位?!”别的男子……他意有所指,眼神深邃。
这四年,无论是她还是憬烨,他派出去的人都追之杳无音讯。景玄宫被他派兵剿灭了,无一所剩,除了憬烨。然,四年后她回来了,可憬烨却迟迟未现身。是否藏身于那个古书记载的小国——琉辰。
听他提及以前的事,她似在听别人故事般,一副与己无关之样。仿佛他说的那个背叛过他的女子,不是她。
许是他萧越宸当真放不开,也不愿放。他就是要把她留在宫里,冷落,看她被别的妃子欺辱,看她一向的清高,如何被他一步步摧毁。
颜若灵听了甚是好笑,
“皇上莫非忘了,若灵留下,本非自愿。这……想必一个傀儡是做不来的。”
傀儡……萧越宸目光一寒,她是想要告诉他,留下的只剩一副躯壳么?
他挑衅地看着她,玩味一笑,似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后悔方才说的话。
……
转眼间,已到昭明长公主萧倩语出嫁之日,宫里红缎绸缠绕在梁柱之上,携伴着开得正盛的桃瓣,镀上红装之喜。
赵瑜香到昭阳宫时,萧倩语已是新嫁娘子装扮,金钗凤冠,彩衣霞披。粉唇上染上了动人的朱红,柳眉轻画,眉梢都带了灵气,俨然一瑶池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四嫂。”她微微启唇,赵瑜香笑着颌首,眼眸中有着掩不住的落寞。
“你四哥远在边境,未能看你完婚,他托我将这新婚之礼交给你。”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放在萧倩语有些冰冷的手掌之间。
萧倩语低眼看了看锦盒,却未打开,只是用轻柔的声音安慰赵瑜香。
“四嫂担心四哥,可也要将身子顾好,等四哥回来。”
赵瑜香低首用绢拭去眼角的泪,应了应。直至赵瑜香被婢女扶着出了昭阳宫,萧倩语才将锦盒打开。
是泪,一滴滴落在妆台之上,染了红妆,湿了谁的眼。
……
“四哥,你就将那彩璃珠链给语儿吧!你一大男子,怎会戴这女儿家的东西呢!”
“这可不成,这珠链本王得留着给未来王妃。”
“切……小气鬼!不给就不给,我向三哥要去!哼……”
……
锦盒中,是那彩璃珠链,透着五彩的光,灼了她的泪。他曾说,这是留给他未来王妃的……
“公主,时辰到了。”巧玉将喜帕拿来,有些迟疑。萧倩语拭去泪,将锦盒合上,看着镜中如花的自己,带着喜意的锦帕缓缓遮上她的脸,眼前,只剩一片红色。
拜别了皇帝皇后,宫府迎亲的人已在宫外等候,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这一出宫门,不知前路如何?
婚宴中,再遇上萧煜言,颜若灵已是心如止水,两人之间,她是嫔,他是亲王。萧煜言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光中的那份冷落还带着几分轻蔑。
她淡笑,也许此刻在萧煜言眼中,她也同皇帝妃子那样,每日想着如何争宠,如何一步步往上爬。罢了,既已无关系,她又何必在乎。侧首,正对上正席上坐着的皇帝,他像是看了她许久。面对萧越宸唇畔的冷笑,颜若灵心底掠过一丝寒意,若她不是与萧煜言形同陌路,他是否要治自己一个魅惑亲王,祸乱朝纲之罪?!
花轿已在行至宫府路上,可迎亲之人却不是新郎倌。
宫府,
“老爷,找到少将军了!少将军……在红袖坊!”
“孽子!咳咳……”宫老将军愤懑,一口气未喘上。
“老爷,保重身子!你们还不快去将人带回来!”宫老夫人忙上前搀住宫老将军,心里也是急,眼看着公主的花轿就要来了,她那儿子却……
“老爷,夫人……少将军说,若老爷不同意绮罗姑娘进府,少将军就……就不娶公主!”这圣旨接了,花轿也到了,他却说不娶了?!
“岂有此理!!”那宫老将军气得直跺脚,却是也无法,若今日成不了亲,这可是大罪啊!
“老爷,你就先同意吧!至少……让少彦先娶了公主!”宫老夫人急着劝道,心中也是想着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驸马也是可以有妾的。
……
轿子停在宫府前,萧倩语在喜轿里听着轿外礼乐敲打声与百姓的笑声,不免让她有些紧张。被丫环搀着下了轿,跨过火盆,扶着她丫环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宫少彦有些冰冷的大掌,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她手指一颤,却是平下心,将自己交付上去。
宫少彦一身红装新郎之喜,冷瞥眼喜帕盖头的新娘子,驸马?!也是多亏了他的新娘子,他才有机会让心爱的女子入府。
入居喜堂,礼拜三首,送入洞房。
喜房内,萧倩语只身一人坐于喜床之上,旁骛他人,她才松口气。为何只是成个亲便让她觉得这般累?那以后的朝夕共处,该如何过?!
她自认为自己可以永远像以前那样,有父皇疼爱,皇兄们宠着,无论何时何地,可以发公主脾气……只是今日以后,她还能么?
在静谧孤坐中,夜色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