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若是笛木知道她伤了你,她会如何?”
面对李娇儿严声的质问,她垂眸,避而不答。
“她会痛苦,会生不如死!你忍心看到笛木痛不欲生的样子么?!”
“别说了……”
“若是有一日,她清醒过来,发现你死在她的剑下,她又会如何?”
“别再说了!”颜若灵厉声怒斥,李娇儿的话,无疑是在她的心口刺上细针,疼得那么清晰。
李娇儿厌恶她的逃避,那个一向以大体为重的颜若灵,怎会变成如此!
“她会恨你,恨她的公主,当初为何不杀了她!为何要让她承受这些痛苦!”
“住口!”用手捂住耳,女子闭紧眼,一道厉光闪过,让李娇儿来不及躲,生生受了这一力。
“咳!”
若是人,只怕早就毙命了。李娇儿嘴角滑下一丝血迹,支起身子看着无法控制自己的颜若灵。
而这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是听到屋内有响动的随影,与身后面色有些苍白却不失冷冽的萧越宸。
“灵儿……”萧越宸跨步进屋,看着伊人憔悴的模样,她双手捂住耳,似是在逃避,似是在惧怕。
“走开!”就在萧越宸靠近她时,颜若灵伸手推开男子,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冷意。
在颜若灵看来,他与李娇儿一样,都是冷情的人,都想要笛木的命。
萧越宸心下一痛,她定是不想再见他的。
“颜若灵,你清醒点!你是在害笛木,害她杀更多的人!”李娇儿竭声怒斥,若是可以,她真想打醒这个女子。她难道还不知,笛木生,她就会死么。
颜若灵本泛白的唇轻抿,再失去笛木,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娇儿深深叹口气,看来她怎么说,颜若灵也听不进去。复又看了眼同样沉着脸色的萧越宸,与随影出了屋。
屋内变得了无生息,她与他只有几步之隔,可萧越宸却觉得,他们的距离很遥远,怎么也触及不到。
“灵儿……”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想听。”女子冷凛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本清灵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冰冷。无论他是想说笛木还是他们之间,她都不想听。
“李娇儿说的没错,你不能心软,她会伤害你。”
“呵……”颜若灵冷笑出声,抬眸带着嘲讽之色看向他。
“萧越宸,我与你不一样。我做不到心狠,做不到伤害我爱的人。”
她是刻意在提醒他,四年前就是因为他的狠绝,他的残忍,让他如今痛不欲生。
“知道么,四年前,我曾想过死,曾想过用命去偿还憬烨。但我活了下来……是因为笛木,唤醒了我。”颜若灵说着,眼角微微染上笑意,唇畔不由上扬,似想到了美好的事,美好的人。
“这四年,陪我笑,陪我哭的人是她;为我种下满山梦昙的人是她;将我的性命看做比一切都重要的人是她。是笛木,让我本从此黑暗的人生中有了一丝光亮。因为有她,我试着去遗忘那些你带给我的痛苦,遗忘恨,遗忘你。”
笛木说过,一生不长的,何必用短暂的光阴去伤痛那些过往……而一生,不是只有男女间的情爱的。
“失去她,我就真的,连最后一丝希望都不会再有了。萧越宸,你可懂?”
萧越宸却是蹙眉,未有言语。
颜若灵自嘲摇首,她怎么会同他说这些。说了,也是白费口舌。
“萧越宸,无论如何,我都该谢谢你。毕竟,你救了我。”
“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陌人,本就不相识,何来相欠?”
……
“笛木,在锁妖袋里闷坏了吧。”颜若灵用锦帕为沉睡的笛木将额上的细汗拭去,莞尔一笑。
她的笛木,就连睡着了,也是笑着的。小时候不懂,笛木的梦里都有谁,为何笑得如此开怀。后来,也不知是多少年,才知道,她的梦里,是她与她,与最初的琉辰国。
“小的时候,笛木最坏了……那次,明明是你揪了夫子的长胡子,你将罪名推给我,那时被母后罚面壁思过三日,我都恨死你了!不过后来,看你蹑手蹑脚端着点心来讨好我,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你呀,每次闯祸都以我名义说事。”
女子说着,撇嘴,眼珠子一转,复又笑道:
“但有一事,我瞒了你好久。六岁那年,不是煮给干娘的茶苦,是我偷偷在里面放了那么一点点东西。呵……就是盐啊,笨笛木!谁让你一直戏弄我的……”
屋门是虚掩着的,李娇儿看着屋内的女子喋喋不休的说着,眼中的光彩是李娇儿从未见过的。无可奈何,李娇儿摇摇头,转身迎上身后站着不动的萧越宸,寒凛的目光依旧注视着颜若灵唇角泛起的笑靥。很久,没见过她笑得这么绚丽了。
“她以前也这样么?”
“……”萧越宸眯眼,收回目光转向李娇儿。
“以前的颜若灵,你所认识的那个陌灵,也这般固执么?”李娇儿挑眉而问,心中却是无言感叹。
“以前……”萧越宸重复这两个字,促狭轻笑,
“恩。只要是她认定的,就不会放手。”
不会放手……李娇儿蹙眉,故意戳着他的痛处冷笑道:
“可四年前,对你,她不得不放手。”
萧越宸眸色一变,李娇儿是有意讥讽,但说的却是事实。是他,逼着她不得不放手。逼着她,不再爱他。
“你去休息吧,她有我照料着……”李娇儿嘲讽的语气锐减了许多,又道:
“失了那么多血,再有好底子的身子也撑不住!”
……
当李娇儿端着药进屋时,笛木还未醒,而坐在一侧的颜若灵,脸色除去苍白,就是深深的倦意。
“喝药。”
口气冷清,似是多一个也不愿多言。
颜若灵凝了她一眼,接过药欲要喝下,耳边传来李娇儿淡淡的声音,
“是用他的血做的药引。”
“咳……”苦涩的药汁在口中瞬间止住下咽,颜若灵捂着口,目光一紧。
“怎么,舍不得喝了?!呵……也不知是谁在昏迷时几乎快用尽他的血,到如今,这么点就不敢喝了?!”李娇儿媚笑,睨着女子越发难看的脸色,才闷哼一声作罢,说道:
“说你在乎吧还否认……以你的灵力,察觉不出这只是艾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