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界,天色已晚,重重黑云将月亮遮挡住,没有一丝光亮。
客栈内,一片光明。
李娇儿将头侧在女子平坦的腹部,静静听着,嘴角绽放出笑容。
女子勾唇轻笑,道:
“才两个月,能听出什么?”
“嘘——”李娇儿比比手势,而后又凑耳上去,边听着“胎动”边说:
“我是妖,自然听得到。”
颜若灵轻笑,这李娇儿此刻的模样,真像是笛木。
一侧的鱼尘儿羡慕那李娇儿能听出公主腹中孩儿的动作,以前的笛木,如今的李娇儿,都能让公主随时笑靥如花。
“动了动了!”李娇儿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喜的像是自己是孩子的娘一般。
颜若灵微怔,随即闭上眸子以灵力去感受。
蓦然睁眼,莞尔一笑。原来,它的每一次心跳她都能感受得如此清晰。
真好……
一旁的莫残看着她的笑,渐渐出神。他该是为她而高兴的,那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待它出生后,他会以父之名待他。他的灵儿,他的孩子。
莫残的心思鱼尘儿怎会猜不透,可这个男子,却从不去了解她的心意。他将她当做妹妹,却将他的亲妹妹当做最爱。
“对了公主,尘儿还有一事未想通。究竟是谁,在柳如雪药里动了手脚?”
鱼尘儿费解,北越国后宫,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究竟还有谁呢?
颜若灵垂眸,心中不想再提及那些事。
“哎……”出声的是李娇儿,她撇嘴说道: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想要害柳如雪。”
“……”鱼尘儿不解,摇头。
李娇儿深呼一口气,耐心解释道:
“柳如雪爱萧越宸,每日喝那些药,只是为了让萧越宸明白,她宁愿自伤也要为他怀有一子;同样,她恨萧越宸,喝药不过是表面,她要让他知道何为报应,即便喝再多的补药,萧越宸也注定绝后。”
“所以……是她自己在药里动了手脚?!”
李娇儿点头,这丫头,终于聪明了。
“那,那个司马御医又作何解释?他医术高,不会不知那药有问题啊?”
“……”李娇儿无言,才说这丫头开窍了,又变傻了。
“司马徒是臣,柳如雪是皇帝最爱的皇后,你说事情若是败露了,萧越宸会信谁?”
当然是柳如雪了……鱼尘儿恍然大悟,所以那司马御医只是明哲保身,才去了边境救人。
“司马徒的确是正人君子。”这时,一直不做声的颜若灵幽幽出声。
“若他是正人君子,那四年前又作何解释?”莫残的质问,鱼尘儿也赞同。若非那司马徒四年前胡说八道,公主又岂会遭受那些痛苦。
“四年前他并没有说谎……与医术无关,即便是我,也难查出常人中了隐迷。那无毒无色,是罕见的香。”
“从司马徒肯冒死救治染疫者就可知,他的确是君子。只是,可惜了。”李娇儿微微叹口气,她也认同颜若灵所知,但如今的北越国,司马徒留在那也不会被人受重。
“原来如此。”
鱼尘儿侧头看了眼莫残,见他依旧眸色深谙。
“既已离开,就将该忘的都忘了。”
莫残的话别有深意,说完,转身出了屋,鱼尘儿随即跟上。
“这男子说话真是……”李娇儿一时找不出词来形容,执起茶杯,而后好奇问道:
“他是谁?”
颜若灵不以为然回道:
“我哥。”
“咳咳……”茶水还未入腹,硬被呛在喉咙中,李娇儿捂唇咳着。
“怎么,不行么?”颜若灵好笑而问,听到是她哥哥,她就这般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不行了!”李娇儿顺顺气,后低声说道:
“别说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方才那断臂男子的一举一动,每一个温暖的眼神,都只对着一个女子。李娇儿是妖,一眼就看出他是何心思,更何况是她颜若灵。
“你想多了。”颜若灵沉眸启音,兀自饮茶,不愿再多说。李娇儿撇嘴点点头,好吧,就当是自己想多了,反正,有的人心知肚明就可。
……
深夜,庭院内,男子倚着树干,手里捏着一片叶子,沉入漫漫的记忆。
——“哥,你吹得真好听!灵儿也想学!”
——“你天资愚钝,这叶子落入你手中,准不会吹出好曲子。”
——“我明明是天资聪慧,一学就会!”
——“何人胆敢骗琉辰国公主?你天资聪慧?”
——“……父皇母后!”
那时候,她是父皇母后的掌上明珠,只因她是女子家,不用同他一般从小开始去太师傅那里学武,熟知四书五经。
那时候,她总是与笛木那小丫头一起跑出宫游玩,他不知替她们圆了多少谎话,骗了母后多少次。但他只要看到她笑,就觉得心里很温暖。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种兄妹之情会变成一种深深地眷恋。有时他在学武,她却在一侧迷糊沉睡。他看着那张小脸出神,免不了被太师傅严责。
“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