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银牛是万万没想到程小九会忤逆他的意思，当即气的七窍生烟。
程家人听到吵闹声跑了出来，看到程银牛狼狈不堪，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吴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程银牛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我说老二啊，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不知好歹。你看看你生养的这两个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还要胳膊肘往外拐，你也不知道找一个活计，挣点钱补贴补贴家里，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酒！”
吴氏斜着眼扫了一眼程小九，很是不满。
自从程小九不去给别人家浆洗衣裳，她也就少了一份收入，愈发的对程银牛一家心怀抱怨。总觉得是白白养了他们一家，浪费粮食。
程银牛跳了起来，怒吼道，“你老人家有的是银子，再说我给你的银子还少吗？现在我是不得势，栽了跟头了，并不代表我程银牛就没有翻身的一天。你老人家要是看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怎么说也拿出点银子来，让我去翻翻本，还嫌没银子给您吗？”
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回到家里还有受着这等窝囊气。
也就是两天的功夫，程银牛又输掉了几件衣裳，账上又添了几笔债。
张氏啐了他一口，没好气的说道，“二叔您还有脸了，哪一家不是家里有老向着尊着老的，唯独你就想着去挖娘的棺材本。说来也是你不争气，怪什么时运不佳。”
程银牛怒不可遏，东张西望抄起旁边的门栓，就要朝着张氏头上砸去。
程小七想要上前去劝架，却被小九给拦了下来。
他们一家人都知道程银牛的脾气不好，一个不顺心就要大吵大闹，暴跳如雷。往常小七也是会看在是亲爹的份上，上去抱着程银牛的大腿，苦苦哀求。
张氏连忙往吴氏身后躲，程银牛见状也不敢在动手，只是扬着门栓恶狠狠的盯着她。
“杀千刀的，程金牛你在旁边看什么戏，你媳妇儿挨人欺负了，你也不知道过来帮衬帮衬！”
程金牛拍着大腿，想要去夺他手中的门栓，唯唯诺诺的前进又后退，下巴上的几根稀疏的胡子很是磕碜，连连摆了摆手，“我说兄弟，你快些放下来，大家伙儿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这样。有，有话好好说，刚才她说的话，是有些不大妥当，可，可那也是为了你好。娘，你快劝劝兄弟，别让他干出什么傻事来哟。”
跟个怂包似的。
张氏还嫌事不够大，张牙舞爪的，“死鬼，你在床上的那股劲儿哪去了。别人欺负你婆娘，你好歹也拿出点威风来啊！他二叔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咱们，咱们大不了分家，各过个的，一拍两散！”
这个点子，早就在张氏的心里酝酿良久。
程金牛躲在一旁，一听自家婆娘发了狠，急忙站出来阻拦，“不能分家，断不能分啊……”
“有你什么事，躲开！”
张氏一记冷眼扫了过去，程金牛连忙禁声。
吴氏一把夺下程银牛手中的门栓，怒骂道，“你要反了天不成，这些年头要不是你哥和你嫂子接济，你们早就住破庙了！怎么着，老娘死了不成，还要分家！老大家的，行了！”
要果真是分了家，吴氏还想再从程小九身上得到什么，那就难了。
程小九长得模样俊俏，比平常人家的孩子还要漂亮，这也是李大嘴愿意出十两彩礼钱的一大原因。这一次让程小九逃掉了，吴氏还在心里头盘算着，要再给程小九寻一门亲事，再弄个十两银子。
一场闹剧便消停了。
程小九带着小七回了房间，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程银牛的咒骂声。
“姐姐，爹爹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恨爹爹。”小七躲在她的怀里，当了小说客。
程小九笑道，“他老是打你你不恨他吗？”
小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爹爹心眼是好的，虽然有时候性子急了些，可是并没有对小七怎么样。”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里不装事儿。
那一夜，程小九想了许多。
笠日一大清晨。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屋内的人，鸡鸣狗吠声骤然而起。
程银牛宿醉未醒，听到吵闹声频频皱眉拉着你枕头，又睡了过去。
“谁啊？”
程金牛丢下扫帚，打开了大门，一见是公差吓了一跳，连忙打着恭，“各位大老爷你们有什么事吗？”
公差一把推开了他，夺门而入东看看西瞧瞧，“你们家骗李家的彩礼钱，现在李家已经把你们家给告上了衙门，把你们家人都叫起来，县太爷还等着呢！”
“这，这怎么可能……大老爷这肯定是冤枉的，我们家早就已经把银子还给李家了，并没有相欠……”
公差哪里容得他说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挥手手底下的两个衙役便朝着几间茅草房去，一脚把门踹开，将里头的吴氏、张氏、程宝材、程银牛都给赶了出来。细细一看不见程小九，又往最西边的一间破烂矮小的茅草房赶来。
吴氏陪着笑脸，问道，“大老爷，我们家可没有犯什么事儿啊，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县太爷向来是清正廉洁，秉公断案，你们家骗了李家的彩礼钱，这可是重罪！现在李家告上了衙门，县太爷拔了签子让我们来拿你们过堂审讯！”
吴氏唬了一跳，知道这是因为程小九。
难怪李家没有要银子，就让程小九把人给带了回来。现在闹上了公堂，县太爷一旦追究起来，他们程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赔了银子，还要吃板子，里外划不过来。
吴氏戳了戳程银牛的脑门，怒斥道，“又是你那死丫头惹得事，今个儿就是闹到县太爷哪里，我也是没有银子给你的！左右你拿不出银子来，是打是罚那也是你的事！”
“娘，这……”
程小九和小七被公差给抓了出来，小七揉着朦胧的眼睛，一手紧紧的拉着程小九的衣襟。
“官爷，这是上哪里去？”
程小九看了一眼众人，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