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专程找这个恶毒的老婆子?”有人怪叫了一声,惊讶地看着来人。
没错,来人身上充满了厥部王庭勇士的气息,让他们一众人不敢掉以轻心。
但是醒婆子害了一整个醒族,不能轻易这么饶了她。
所以走出来现任的族长,拱了拱手说:“这位军爷,您确定大王子殿下是寻的我们醒族的醒婆子吗?坦白跟您说,她因为太过恶毒,害得阖族上下死了不少人,还设计害死了黎巫族上一任的族长和族长夫人一家,已经让醒族成了黎巫族的仇敌……”
那人倒是耐心十足,听完了族长的一番解释后,多看了几眼已经狼狈地不堪,蓬头垢面,被绑在了火刑架上面的醒婆子。
真奇怪,这样的一个恶毒婆子,大王子何以会想要召见她?
刚好就这么碰巧,赶上了这个节骨眼。
若是他晚来了那么一小会,这醒婆子就没有命在了。
到底是什么让大王子突然下了这么奇怪的命令呢?
这个人是大王子下属之一,只能算是亲信之一,却不能算顶顶新来的嫡亲部下。
如今厥部四分五裂,最被看好的自然还是大王子了。
毕竟,大王子的母亲本身就是出身厥部五大部落之一的战部落,有了母族的支持,还有长子这个名分,自然是比别的王子多了几分的优势。
加上他已经得到了祭祀一族三大祭司候选之一的支持,胜算更加多了几分。
今儿个大王子见了一位斗篷祭祀,据悉,此人乃祭祀一族天赋异禀却又最年轻的祭祀。
他按理来说乃祭司台嫡系的唯一大祭司人选。
只是因为多年来体弱多病,一直辗转在外面,寻找治愈自己的方法。
近来他归来了。
强势归来,那实力让大王子都折服了。
或许,是这位祭祀占卜出了什么,才有了他接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此人想得很多,但是那些想法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面上挂着严肃却又不失亲和的笑容说:“您的话,还有关于这位醒婆子的‘丰功伟业’某会如数禀报大王子。至于她这个人,某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诸位给某行个方便。这样吧,她也被烤了一会,半死不活的,先把人给我放下来。”
其实这醒婆子死活他不在意,但是大王子亲自嘱咐的事情,他必定是不能办砸了。
这人要死,也要等大王子见了人之后再死。
总之,不能影响到他办事的效率。
不过他早年有和中原之人生活一段时日,学会了中原之人的先礼后兵,在为人处世方面一直秉持着礼数、面面俱到。
效果不赖,基本上他办事的时候,九成的人都会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给了十足的面子。
少部分的作妖之人,他自然也有底气,直接给拿下了。
所以此人在大王子麾下混日子的时候,混得倒是不错。
“啊,是,这位大人,您请稍等!”那族长自然是明白了此人的暗喻,立刻挥手让族人把醒婆子给放下来。
醒婆子已经被熏得晕了过去。
那人见状目露不悦之色,挥手之下,身后的下属赶紧地上前去试探鼻息。
确定醒婆子还有呼吸,此人不带耽搁,直接命人给带走了。
族长想要套近乎,冲上去谄媚了几句话,只可惜,他暴露出底牌太早了,此人一点也瞧不上醒族之人,也觉得这醒族不日就会陨落了,便冷笑着婉拒了留下做客的邀请,骑上了千里驹扬长而去。
目送着那一行人尘土飞扬离开的一幕,红衣从人群后面走出来,轻蔑地眯了眯眼睛,走向族长说:“放心吧,迟早有一天,他会今天的失礼还有瞧不起我们醒族的行为感到后悔不迭!”
族长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红衣,摇着头说:“或许,醒族的明天,已经走到了……”尽头。
所谓成也醒婆子败也醒婆子!
红衣不忿地跺了跺脚!
都看不起她!
都觉得她难成大器!
难不成她这二十多年白跟了醒婆子一场?
她会的东西,她也跟着学了个七八成。
她不会的东西,她也没少偷学。
就连她奉若至宝的那些个残卷禁忌术法,她也挨个学了个透彻,就算是看不懂的术法,也留了心眼,给铭记于心。
如今醒婆子既然已经被逐出了醒族,她就应该是醒族的新希望。
但是看看这一群群不听话的怂包,她也是恨铁不成钢。
就说他们醒族吧,其实最主要注意的就是干净,但是因着醒婆子的事情,他们被黎巫族警告一番,族人们竟破罐子破摔了1
说什么打理得再是干净整洁,若是黎巫族的人过来一通撒气,又要乱成了一锅粥。
索性就这么邋里邋遢,那黎巫族的人见了,也没了心情进来破坏。
瞧瞧,都说的什么话?
原本想要把醒婆子就地正法了,以儆效尤,也给自己立威。
哪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大王子,把人给救走了。
红衣其实还有点儿害怕。
醒婆子是她的师傅,是手把手教导她一身本领的亦师亦母的角色。
她了解醒婆子,同样的,醒婆子也是连她动一下眉毛,都能看出来她是想要小解还是嘴馋了。
如此熟悉彼此的两个人,若是站在一个立场,那就是一加一三倍的加持。
然而,一旦两个人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那么,彼此都想会想出几百种可以让对方生不如死的方法!
只要醒婆子还存活于世,她红衣就面临着性命危机。
如果错失了这一次杀死醒婆子的大好时机,红衣有一种预感,或许日后她会死在醒婆子之手。
毕竟,小狐狸需要修炼几百上千年,才可能修炼成老狐狸。
姜还是老的辣。
比起醒婆子,她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所以,她决定,偷偷地追上那一群人。
大王子如今占据了王庭,他同时麾下还有厥部十三座城池,每一座城池都是厥部最繁华的城池之一。
尤其是王庭所在的王城,每年给王庭创造的赋税就是别的城池的十多倍。
轻易,大王子应该不会离开王庭。
就算是做个样子,体察民情,他也会选择距离王城最近的三座城池。
要算计好,一旦王庭有什么异动,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回去主持大局,迅速地排除异己,宣誓自己的绝对主权。
红衣跟着醒婆子学了很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骑射、蛊术,加之这么多年一直和醒婆子寸步不离,还偷学了不少的东西。
所以她很快就收拾了行囊,追上了因夕阳西下,而不得不原地驻扎在沙漠绿洲附近的一行人。
看到那群人对于醒婆子虽然不怎么在意,却也给予了食物和清水,让醒婆子保持了生命力,这让红衣满眼的凶光毕露。
今天晚上是她最大的机会。
不,应该说,她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一旦出手了,无论成败,都会让这一群人产生了警惕之心。
她将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并且,还要计算好自己逃走的路线。
这一群人乃是大王子的部下,对于他们这些小部落群一向是蔑视,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大人,有人潜伏。”一名勇士借着装水的功夫,确定了红衣在暗处,小声地向营帐里的木托拉禀报说:“初步估计,应该是醒族之人。”
“醒族的人还不死心?”木托拉正喝了一口茶,赞叹不已地说:“还是中原之人会享受啊!这样的茶叶,啧啧,泡出来的茶水倒是清冽甘甜。”
下属嗅到了那茶香的气息,只能偷偷地多翕动几下鼻子,解解馋。
自然是不敢接这句话了。
就只能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头垂着,等待他的指示。
“我很纳闷,那个婆子既然如此歹毒,王子殿下到底是何原因,竟想要保下她的命?”木托拉虽然心有疑窦,甚至是有点儿不赞同,却不敢置寰。
“去,多派几个勇士看着。令,让老鹰易容成那醒婆子,看看那追上来的人目的是什么。”挥了挥手木托拉不欲多言。
那人恭敬地应了一声,木托拉又追加了一句说:“记住了,留那人一命。”
对于醒婆子,他倒是感觉肯定还有别的用途。
那么,不能从大王子那里试探一二,倒是可以从醒族之人下手。
红衣本以为自己万无一失,想不到那醒婆子竟然是假冒的!
而她自己,也身陷囹圄。
“啧啧,醒族的丫头,你此举,莫不是想要公然违抗大王子的谕令?”木托拉一直未曾真正的歇息,这会儿猛然带着众勇士出现,让红衣措手不及。
她刺空了的装扮成醒婆子的人也拿掉了伪装,露出了一张阴柔的面庞。
竟是一名会缩骨功的男子!
“落在你的手中,我红衣任你处置,我无话可说!”红衣咬牙,索性昂着脖子,一副随便你,要杀要剐,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姿态。
“有意思,姑娘年轻貌美,到底是哪里想不通,非要自寻死路?”木托拉跟中原人学了不少美德,像是‘女人是水做的骨头’,要娇养着,万万不能太粗鲁了,免得伤害了美人儿,得不偿失。
在看到红衣这样的艳丽、妖娆之后,反而升起了一股子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挥了挥手,让勇士们退了下去,抿唇说:“本大人一向对姑娘家最是体恤,这样吧,我不杀你。但是下不为例,你可不能再起杀醒婆子的心思。毕竟,本大人还要向王子复命,若是让你半路把人给杀了,本大人只好一命换一命,提头去见王子喽!”
红衣眼波流转之间,诧异地看了看他,心底却升腾起了警惕之心。
不杀醒婆子决计不可能。
可是此人放了她,她若是害得他丢了性命,好像的确是恩将仇报了。
“我不能答应你!我和醒婆子不死不休!今日我不杀她,那么他日,她必定会杀了我!若是她肯给我一个痛快,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但是她的行事准则,一向是让人生不如死!”红衣一想到她从前对待那些药人的一幕幕,原本她视而不见,没什么想法。
现如今带入了自己,她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姑娘和醒婆子的私人恩怨,某不会贸然插手。只是,还请姑娘能否稍候几日,待大王子见了那醒婆子之后,某交差了,随你。在此之前,某可以允许姑娘跟着某一起回王庭,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木托拉见她面色晦涩难辨,心知她怕是有了意动。
既如此,他不介意加一把火。
“姑娘放心,实在是醒婆子此人究竟如何,王子还有某都不清楚。姑娘和她是族人,必定很了解。那么,某可否请姑娘这一路上,向某描述一下这醒婆子,究竟做了什么恶事?”木托拉很淡定如斯,一步步编织了一张网,只等红衣一步步自动跳进去。
红衣思索了一下,感觉他说得在理。
或许,大王子也不清楚醒婆子什么德行,她只要说出她的恶行,相信大王子必定会对她产生恶感。
于是乎,这一路上,红衣从一开始的警惕、忌惮,到推心置腹,和木托拉谈及了从小被醒婆子养大,跟着她学习了一身的蛊术等本事。
当然了,掩去了自己会术法的事实。
还特地佯装出痛苦的模样,说是醒婆子每一次出门强掳过路之人,强行逼迫他们签了药人的契书,以及那契书并非按照黎巫族要求的事项云云。
在木托拉的安抚之下,她逐渐地减轻了忌惮还有警惕之心,有时候还会羞涩地看一眼木托拉。
毕竟这个男子,身上有着中原之人的温文儒雅,还有着厥部的威武勇猛,着实吸引着红衣的眼球。
加之她一直因为醒婆子的计划,而保持着八九岁孩童的模样。
醒婆子也故意不教会她七情六欲,让她只是自己好奇地摸索着,但是却又一知半解。
这也是看到了顾锦言,她只能想到族里面那几个同龄丫头们,那些自私自利的一幕幕。
才会一直不依不饶紧盯着顾锦言不放手。
如今她意识到了人情世故,又得知醒婆子之所以不遗余力养着她,教导她,无非是想要给自己准备一个年轻面皮子、还有新鲜的血液更换。
她保持着那副褶子脸、衰老的躯壳太久了。
已经等不及了,想要和她更换所有可以更换的零部件。
这个想法太骇人听闻了。
饶是红衣见过她最恶毒的一面,却还是被这个真相给刺激得不能自抑。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再次看到了顾锦言。
哦,还有他那个跋扈厉害的娘子!
姚梓桐也是没有想到,他们不过是歇息片刻,就和红衣狭路相逢。
或许,她单方面以为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毕竟,红衣迅速地抓着脖子上的丝巾,把自己下半张脸给遮盖住了,还佯装出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站住,你们这群人鬼鬼祟祟,莫非是二王子派来的细作?”阿古娜本着高冷的行事准则,对于那些王子什么的,一概不愿意理会。
毕竟,越是靠近王庭,昭示着距离她的大本营越近了。
作为祭司神殿的一名大祭司,她凌驾于王权之上,地位非常的崇高。
还没有哪个王族,让她看在眼里。
那内八字眼斜睨了一眼,一副看蝼蚁的蔑视表情,自然是触怒了一群血性的勇士了。
于是,在木托拉的示意之下,一行人就被认定成了二王子派来的细作了。
说来也巧了,刚好,大王子和二王子因为争夺绿洲的问题,进行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争夺战。
在这个节骨眼,但凡被怀疑成了细作,那可不是美事。
毕竟,会宁可错杀不可使一人漏网。
如此霸道和狠辣,让人不敢轻易挑衅。
“诸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看,这可是祭司台的阿古娜大巫师。”姚梓桐翻了个白眼,还没有开口反驳呢,顾锦言就先一步走出来拱了拱手道。
他人长得偏于矜贵清冷的类型,给人一看就是上位者,倒是让木托拉更加生疑了。
“去去去,是与不是,跟我们走一趟吧!”那个为首之人是个粗犷之人,一言一行透露出粗鄙的气息不说,还一点也不近人情。
“嗷——”
一声急促的号角声传来,非常的尖锐和急切。
木托拉一行人面色狂变,纷纷拿出了各自的大刀,木托拉冷飕飕地说:“你们去前面接应,这里交给我!”
一行人兵分两路了。
但是,却也加重了对于姚梓桐一行的怀疑。
“好啊,一定是你们偷偷地放了信号弹!否则的话,二王子的人如何会来得这么快?看来,你们对于二王子很重要,那么,就更要和我走一趟了!”木托拉示意之下,勇士们迅速地形成了迎战的方阵,一个个来势汹涌。
“这是本祭司的身份令牌。”这个时候,哪怕可以靠着实力逃出去,但是阿古娜却不愿意消耗了一行人的战斗力,不然此去王庭虽然路途不远了,却不确定会不会有变故。
还是要保存实力最好。
孰料木托拉将令牌给击碎了,冷冷地说:“想不到二王子好本事!安排的细作手中,还真的有祭祀才有的身份令牌!看起来你们所图不小了!哼,带回去!”
阿古娜摇了摇头,姚梓桐和顾锦言牵着手,选择了沉默不语。
最后就是一行人,被捆住了双手双脚,丢去了马车上,给带去了距离最近的属于大王子管辖的一座城池。
哦,他们可不是去做客,而是沦为阶下囚。
直接就被丢去了城主府的地牢之中!
阿古娜使出了浑身解数,那看守地牢之人,就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身份。
反而对他们严加看管!
本来一天还能给两顿饭吃,经过阿古娜的一番证明,看样子是吓怕了,一股脑儿拿出了底牌,那看守之人唯恐他们还有杀手锏,索性一天只给一餐,有时候直接一人一个粗面馒头!
呸!
这落差,让姚梓桐吐血。
阿古娜气急败坏之下,竟然使用了禁术。
但是很倒霉,她之前的反噬就没有痊愈,这会儿只会加重了反噬!
整个人看着很惨。
原本整张脸庞就绣着那么多的符号,这会儿那符号看着都点儿黯淡,显得她整个人更加诡异莫测了。
姚梓桐本以为,他们一行人嫌疑很大,同时,实力看着也不弱,那看守之人会一直敬而远之。
但是,今天晚上,那群人喝得醉醺醺的,其中一个人晃晃悠悠走过去,竟然露出了一抹猥琐!
他直勾勾盯着一名年轻的祭祀学徒。
祭祀学徒没有成为祭祀之前,是没资格在面庞绣着符号的。
而能够选为祭祀学徒,也是万里挑一,自然长得都水灵。
“嗝,兄弟们咱们这素了这么久,这不就有现成的姑娘?”那人嘿嘿干笑着几声,就转头撺掇着后面同样喝得醉生梦死的几个狱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