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归明月自己的眼睛，归明月叹息一声，心里又不由得一松，看来是这具躯体之前的灵魂已然逝去了。
她是很自私，但是她想活着。
前一世中的她是个贵妇，老公赵钧是个富二代，在物质上倒是从来没有亏欠过她，但是背地里却出轨成性。她死的时候，才三十几岁，灵魂充满了不甘，她活得不值，活得不够。
归明月又捧了水，洗了把脸，将鼻孔里的灰烬洗了个干净。
前世里，可是个体面的人。
正要走出这片废墟的时候，被脚下的一个黑乎乎的铁匣子绊了一下，归明月拾起来打开，忆起这是前一个她最喜欢的头面匣子。
归明月夹起这个匣子，踉踉跄跄的爬出了废墟。
真冷啊。
归明月紧了紧身上破破烂烂的小夹袄，望了望远处村子里影影绰绰的炊烟，咽了咽口水，向着那方向艰难迈步。
“这孩子是谁啊？”庄子上的媳妇婆子们不仅对着衣衫褴褛的她，指指点点。
“是外面来的小乞儿吧！真可怜啊这孩子，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讨饭……”女人们不仅欷歔不已。
“婶子好，”归明月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见到个面相善良的胖女人，上前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说道：“我不是乞丐，是山脚下四合院里归家的二闺女，我叫归明月。”
“嗡”一声，人群炸开了。
“那归家二闺女不是被火烧死了吗？咋又活了呢。”
“对啊，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你们都别说了，”胖女人上前，对着归明月，面带和善的说道：“这孩子真可怜，饿了吧，我回家给你拿个菜饼子去，今早晨刚刚出锅的，香着哩。”
归明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后，赶紧又使劲的点点头。
“嘻嘻，你瞧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且说归家一家子，昨天夜里被庄子上的佃户庄大强带回了自个儿的家，他家里有空的房子，本来是想给儿子做成亲用的新房用，后来人家女方嫌弃他家穷，便毁了婚。庄子上的佃户虽然穷，但都是些心地善良的人，所以才有了归家暂时歇脚的房子。
“什么？我家的二闺女？”俞氏一听庄大强家的说的，立即跳下炕，穿上鞋就要往外跑。
“回来！”被归鸿远一嗓子喊住：“不是月儿。”
“咋就不是月儿了？”俞氏焦急的说道：“你听庄大嫂子说的那模样那身高，就是月儿啊。”
“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要真是月儿，就凭她，有脑子会说出那样的话？”归鸿远烦躁不已。
“是啊，娘，我听着也不像妹妹能说的话。”大女儿嘟囔到，那个傻子平时话都说不利索的，再说那样的大火，还能活得了？
“是不是妹妹，总要去瞧瞧啊。”大儿子归承志说着就要出去看。
“不许去！”归鸿远狠狠制止。
如若真的是月儿……也养不起了。
归鸿远一脸晦涩的看了看这一屋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小，一个比一个瘦。如今家也没了，过冬的粮食都毁了，自己做主薄的那点子俸禄养活两个人都成问题，还不说一家子。
整整一日，归鸿远唉声叹气了一日，俞氏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他们还是不认自己吗……归明月抱着膀子蹲在村口，摸了摸怀里那个被她啃了一小口、如今已经凉透了的馒头，看了看半落的夕阳，揉了揉蹲麻了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