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山上寻到戚若和祁陌的就是戚梅和赵炳荣,并赵家几个小厮护院,赵炳荣性格沉稳,读了许多书,是不会在背后烂嚼人舌根的,反倒是这戚梅当时的表现着实耐人寻味。
戚梅曾在戚若面前说过毁容的事儿,这才致使她同赵炳成等人起争执时有了这偏激想法,之前在山上也是戚梅一直说些令人误会的话,一个劲儿地指责她。
可戚梅的动机是什么呢?
戚若想了许久都不知其意,还是不大知事的祁陌看出了些苗头。
“我觉着她和赵二公子的关系不一般。”
“怎么说?”
“就感觉太过了。媳妇儿,你不是常同我说男女有别嘛,除非两人定了亲举止能稍显亲密些,就是两人是夫妻,不然男女大防要铭记于心,不然会招致许多麻烦。”
祁陌想了想,又道:“那日我将门打开的时候就瞧见戚梅靠在赵炳荣的身上,戚梅也是直往他怀里缩,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戚若回过味儿来了,她这二姐只要一犯错就哭,就算更偏心戚兰的宋氏一听她哭也耐不住,遑论是自家爹?从小到大她倒是由此得到了许多东西,少了许多苛责。
而且她自小就有股子傲气,不大将寻常人看在眼里,能稍稍入眼的也只有在村人口中颇有前途的孙秀才了,不过戚兰对于孙秀才的感情倒是更为外放。
如今有个更好的,她自是不必同戚兰再争孙秀才了。
戚若想通其中关节,不禁大喜,不吝夸赞道:“我们家阿陌就是厉害,这样也被你发现了。”
祁陌被戚若夸奖了心中像是裹了蜜般甜滋滋的,脸上笑容更是灿烂:“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还是媳妇儿教得好。”
戚若一直晓得祁陌是聪明的,但没想到他还能如此观察入微。
平日里在她面前他倒还是一如从前,但待人处事似乎更为稳重了,这些变化好像是自山上回来后有的。
戚若突然有了丝担忧,若是祁陌想起过往的一切还会同她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山村吗?
她倒不是对这里多有感情,就只是怕祁陌待她不似如今。
祁陌不是个一般人,她一直晓得,无论是他不时外露的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那由内而外的贵气,亦或是那剑眉星目的长相,都不似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那他……会不会已经有妻?
以前她未想过,如今她对他的感情不同了,她想要将自己的全副身心交于他,那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戚若想得入神,半晌没听见祁陌叫她,还是祁陌拔高了声音才反应过来。
原是大夫来了,药已经用完了,这回是来看药效的,伤口还没完全复原,但这回拆了药后大抵就晓得伤口会不会留疤了。
其实这事儿她也是能做的,但是大夫这一生都未给人用过这味药,就想全程看看它的神奇效用是不是如传闻所言。
戚若不敢坐到镜子前面看着,甚至大夫给她拆蒙在脸上的葛布时都是紧紧闭着眼睛的,手还紧握着祁陌的手。
当大夫拆开葛布将药材尽数从戚若的脸上捻下来时都禁不住愣了愣,只见戚若的脸上不过经过短短六日就只剩一道肉粉色的浅疤。
“老朽平生还未见过药效如此之快,药用如此之好的药。”
大夫颤着嘴,脸上是隐忍的激动。
祁陌安下心来:“媳妇儿,你听到大夫说的了吗?没事儿了!”
戚若此时也缓缓睁开了眼,笑着点头应和着。
王大娘此时已经将镜子给她端了来,她偏头看了看,果真只看见了一道不算深重的疤痕,她颤着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眼眶禁不住都红了起来。
熬了这么几日终于是好了。
“往后只要慢慢养就好了,不消一月应该疤痕就能全祛了。”
大夫也很是喜悦,说话的语调都松快了几分。
良久,他语调一转,又道:“只是……”
戚若立时明白了大夫的话:“我知道大夫想说什么,效用越快以后寻常药物都是碰不得这块肉了,只怕要是再伤了寻常的药用不得,这药的效用更是不会有多少用了。”
戚若见祁陌脸上渐显凝重,笑道:“我又不傻,以后自是会好生爱护着,不会再拿东西划了。”
祁陌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但还不忘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媳妇儿说的话今日我记下了,说到便要做到,就算是为了我也要好生爱护着自己。”
“自然。”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面颊,低声道,“这药可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就为了我,我自然是要珍之重之的。”
虽然祁陌绝口不提那日经历的种种,但看他身上的伤戚若也晓得他定然是经历了种种困难才寻到了这异常难寻的无痕草的。
遑论这药草还是生在悬崖峭壁上的。
王大娘见状捂着嘴笑了起来,就想悄声退出屋子给小两口让出地儿来,可那不解风情的大夫还杵在那儿,她当下不乐意了,瞪了眼那大夫。
可那大夫毫无所觉,她只得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想要不动声色地将他给拉出去。
可那大夫还真是不识趣,见王大娘扯自己,急急将自己的衣袖给拉了回来,足足退了好几步才轻咳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
王大娘当下眉毛一竖,怒道:“你是想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