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瑜耍赖在西凉侯府住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对自己做了什么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哭得很厉害。
所以眼皮才这么肿,原本薄薄弯翘的双眼皮像砌了堵墙似的。
阮瑜闭目躺在床上,任由明珠为她冰敷。凉意沁透了眼皮,那种肿胀的感觉才慢慢消退。
“明珠……”阮瑜叫了明珠一声,之后就久久没了声响。她实在是不好意思问,但又怕自己昨晚真的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有种如履薄冰心跳打鼓的感觉。
若是对着旁人也就罢了,她断然不会胡说胡做什么。但昨晚和她在一起的人是陆野,她便不那么有信心了。
说白了,就是心虚。
漫长的心里挣扎过后,阮瑜终于下定决心来面对惨淡的现实,悄声问:“我昨晚为什么哭?”
明珠:“……”
这话明珠还真不知道怎么接,昨天她其实是在场的,只不过离的比较远,没打扰到这二位。她那时正在吃东西,突然看见西凉侯把公主往怀里抱。
那一瞬间,她下巴都惊掉了。
再然后,西凉侯把公主抱了起来,送到了屋子里。她看见公主满脸泪痕,还以为是西凉侯欺负了公主,可转念一想,若是西凉侯欺负公主,公主定不会乖乖窝在他怀里。
明珠想不到什么原因,只有“撒娇”二字可解释了。
但心里想想就罢了,她断然是不能这么说的,否则按照公主的脾性,可能一辈子都不愿意和西凉侯见面了。
“这我不知道,可能就是喝多了酒难受才哭的吧。”明珠支吾过去。
阮瑜将信将疑。
她从来没有喝多酒就哭的先例。
不过与其暗自揣测,她宁愿相信明珠说的,毕竟这个理由不会丢她的脸面。
*
眼皮消肿之后,阮瑜起身梳洗换衣。说是换衣,其实也就是把昨晚那套再套上罢了,脏倒是不脏,就是有些繁复累赘。
陆野不在府中,听下人说是上朝去了。因此阮瑜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我走了”,便离开了西凉侯府。
萧元吉昨晚来找过她,那时她已经睡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元吉吃了闭门羹,心里难免不爽快。这次回去萧元吉要是闹起来,也随他去,她不跟他争就是了。
一回到汝南侯府,阮瑜就察觉到不对劲。
侯府人多,平日里姨娘们三三两两出来闲逛是常有的事,府里规矩不严,丫鬟小厮大多活泼,走路上能叽叽喳喳个不停。
今天却分外的安静。
阮瑜坐上轿子回到玉苔院,院子一如既往的清净,丫鬟们却脸色各异,彩珠凑到阮瑜耳朵边说:“侯爷在屋内。”
阮瑜蹙了下眉,问:“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上,侯爷在公主的床上睡了一夜。”彩珠紧跟在阮瑜身后,顿了顿又把话说的更清楚些:“折腾了一夜。”
阮瑜听这话大有意味,脚步一顿停下来问她:“什么叫折腾了一夜?”
彩珠一副一言难尽的脸色,盯着地面道:“昨晚,侯爷叫了好些个姨娘来玉苔院,奴婢们拦也拦不住,又不敢进去。过了好久姨娘们又全部被打发了出来,就是……衣衫不整的。姨娘们走了之后,侯爷又在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奴婢在外头听着像是砸了不少东西……一直到四更天,才彻底没动静了。”
阮瑜有点儿犯恶心,蹙着眉,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萧元吉就非得这么恶心她?整座府邸,她能安安心心待着的唯一的清净之地,就这么被他给玷污了。
这间屋子,她还要怎么待下去?
大概是昨晚闹腾的太厉害,萧元吉到现在都还睡着,睡在阮瑜的床上,盖着阮瑜的被子。地上则一片狼藉,椅子翻在地上,桌子干脆四脚朝天,茶杯瓷瓶之类的砸了不少,中间还掺杂着一些被挥落的珠玉首饰。
任谁看见自己的地盘被人弄成这样,都没法心平气和。
阮瑜示意明珠把窗户打开。窗户一开,屋内便亮堂许多,清凉的风从外面灌进来,卷去了一屋子难以言喻的味道。
萧元吉眼皮子动了动,不耐烦的用手遮住眼睛,身子转向里侧,含糊不清的命令道:“出去。”
“萧元吉,你什么意思?”阮瑜小心绕过地上的碎瓷片,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
听到阮瑜的声音,睡意瞬间烟消云散,萧元吉一下睁开眼,转过身子来定定看着她,蓦地伸出了手,像要触碰她。
阮瑜后退一步,依旧冷冰冰的问:“为何要糟蹋我的屋子?”
萧元吉沉下脸来,冷笑坐起:“你还有脸问我?昨晚你去哪了?”
阮瑜将目光撇开,似乎是不屑看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火气从身体各处涌出,萧元吉死死捏紧了床沿,狠瞪着她。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样子,高高在上对他冷眼蔑视,好像她是不染世俗的仙姝,他却只是她脚下的尘土。
不值一提、不屑一顾。
萧元吉猛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掐住了阮瑜的脖子,眼中血丝蔓延,看起来十分可怖,“我来替你答!你昨晚同陆野逍遥快活去了!你们俩的那些丑事,就不用我一一翻出来说了吧!在他那儿过了一夜,怎样?他服侍的你舒不舒服?”
他话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一分,箍的阮瑜喘不过气来,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拼命往下拽着他的手。丫鬟们见状惊呼不已,要上来拉架,却被萧元吉一瞪:“都滚出去!谁敢上来,我现在就掐死她!”
大约是萧元吉的表情太恐怖,近乎走火入魔的癫狂,导致丫鬟们被他一喝都定在了原地,一步也不敢上前。
萧元吉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搂,箍住阮瑜的腰,将阮瑜因窒息而痛苦发青的脸色呈现在众人面前,大吼一声:“还不出去!”
明珠绷着脸,死死盯着萧元吉,领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萧元吉冷笑笑,听到门关上的声响的同时松开手,手指在阮瑜的颈侧摩挲了一番,便往下滑去,探入衣内……
阮瑜刚从窒息中缓过劲来,不住的咳嗽着,浑身虚软无力,却也能感受到萧元吉不怀好意的触碰。
她一个激灵,用最大的力气把萧元吉推开,往门外跑,不妨脚下都是碎瓷,她滑了一跤,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锋利的瓷片便透过衣服扎进了皮肉里。
疼痛太过尖锐,泪水几乎是本能的就流了下来。
萧元吉把她拽起来,阴沉沉的面无表情,直接褪掉她外层的衣物往地下一扔,碎瓷也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他把她往床上一扔,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这件事他想了很多年,却压抑着从未对她做过。他知道这是她的底线,绝不可侵犯,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动她。并不只是因为那道圣旨,他怕的是他若真的强迫她,会把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一点可能都葬送……
可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竟丝毫不顾他的脸面,也不顾自己的脸面,跟陆野那个贱奴苟且!那贱奴既碰的了她,他为何碰不了?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才是这世上合该拥有她的人!
她却这么糟践自己,那就别怪他来糟践她!
萧元吉轻轻噬咬着她颈部的肌肤,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即将得到她的欢喜。他呼吸滚热,浑身血液喷张,急需她来为他纾解。
他伏在她耳边呢喃:“我有了你,便再不需要什么妾室了,我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好不好?”
说着,手伸向她腰间的衣带。
衣带一松的瞬间,她的心也坠入了无底深渊,一些错乱的记忆的片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大概是喝多了酒,所以当时意识有些不清,被萧元吉压在身下,他在解她的衣服,而她浑身无力只是哭。
她说:“这是第二次了吧?”
她能明显感觉到,萧元吉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身体绷的有些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显然,他并未料到她会记起来这些。
就在萧元吉发愣的间隙,阮瑜握着一把匕首猛地刺入他腰腹!
“啊——”萧元吉瞳孔缩紧,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无力的往旁边倒去。阮瑜下床,不及穿鞋就往外面跑,虽然避着地上的碎瓷,但还是不免有小碎瓷扎入脚底。阮瑜踉踉跄跄跑出屋子,明珠她们都在外面守着,焦急无措,一见阮瑜推门而出都赶紧迎上来。
阮瑜无力倒在明珠怀中,明珠发现阮瑜的衣袖和衣摆有血迹透出,大惊失色:“公主怎么流血了!”
“公主脚上也有!”彩珠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忍不住哭了起来。
明珠是所有丫鬟中最冷静最经得起大风大浪的,当即道:“公主定是踩到了瓷片,快把公主抬起来,不能让瓷片再深入了,叫太医来!”
明珠话刚说完,阮瑜便弧度轻微的摇了摇头,说:“去公主府。”
明珠愣了一下,毅然点头道:“去公主府,快安排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