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测此,亦并不畏惧,只见他毫不慌张的看着在半空之中急速飞来巨大树木,待到巨树飞至其身旁三丈之处时,这才不急不缓的抬起左手,五指捏诀,只见手指之前忽地亮起一片蒙蒙青光,青光所及之处那些飞来之物便是一丝不漏的被包裹在其中,而后他一声轻斥,便想将那数不清的巨木土石之类震成粉末。
谢天测见獬豸盛怒之下的狂霸一击竟毫不费力的被自己所施术法困住,但只怕是这魔兽精明的很,乃是传说中的高等智慧灵兽,这头虽是个例外,但也怕会是不小心中了套,可谓是先绵后硬,辣手突施,令人防不胜防。
想到此处便又欲再加一手,小心应付,但谁知连法诀都未来得及打出,那棵棵巨大的树木和原本滚滚的碎石土尘竟轰然坠地,谢天测先是一愣,但一想这古兽盛怒,怕是有阴很招还在后头,随即凝神戒备。
“轰隆”一声又是数颗巨石被打了过来,谢天测仍是用先前挡住巨树的方法给挡了下来,可让他诧异的一点就是“这感觉似乎是与小孩子打闹一般,完全不用费力。”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十一。似是永无休止。
这时再看光幕之后如仙子一般的陆钰晓与白瓷一般的小迹二人,只见面带笑容的陆钰晓正用手指指着自己,口中笑吟吟的给儿子说着什么,而她怀中那个模样可爱至极的谢小迹亦是咿咿呀呀的笑个不停,那小样儿似是在告诉谢天测说:
“爹爹,这游戏真好玩,哈哈。”
看到如此,谢天测也只有冲着妻儿呵呵的尴尬一笑,然后极为无语转过头面对那“表里不一”的古兽獬豸,思索着是否要提上一口气,在妻儿面前找回场子。
“轰隆”一声,原本的小树林中,仅剩的几颗大树也被獬豸无情的拍了出来。
谢天测看着魔兽的这招真是无奈至极,因为好似这头上古神兽极为弱智一般(要不然谢小迹那点小胆儿怎么会笑个不停),即使是盛怒之下都用这些对他来说是三脚猫的的功夫,还好似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一般,连拆了数十招都毫无起色。
“不知它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很烦呢!”
“你以为谢哥天天都只会打情骂俏吗?”
谢天测心中怒道,对于这样司空见惯的老掉牙招式都快动真怒了,像他这样定力非常之人想要对谁动怒简直就是你非要拿刀捅他几十次,然后在外加一巴掌后再语态关切的问:“呵呵,这个没事吧,”
可此时谢天测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他原本冲着古兽的强大魔力涨起的冲天豪情,因为古兽此时的“无耻”,正迅速的往下降着,而那面色凶狠的魔兽仍是装模作样的应付着,好似对个小屁孩一般。
在谢天测此时的心中,这感觉就好似一个人好不容易徒步攀爬至万仞高崖,结果一阵风吹来,身体一轻,自己又不小心失足坠落,万丈高的山崖岂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落到地上的,而他便在这高空之中挣扎嘶喊,心中时时希望能有棵稻草什么的可以给他去抓。
可那光秃秃的崖壁上是空无一物,眼看着崖壁迅速掠过他的眼眶,自己身上更是惊出一身冷冷的虚汗,他嘶吼怒喝着,希望在一点一点的从他心中消散。想想刚开始勇攀高崖的豪情,此时心中对死亡的无限恐惧,令他脑中一阵眩晕,还没摔到地上,自己便要昏死过去了。
而谢天测就是即将昏死的那个人,若是在如此下去,恐怕谢天测就要斗志全消了。
只见那翻翻滚滚的土石碎屑转眼间便到了谢天测身前不远处,数棵古树如巨剑一般疾射而来,可这在谢天测眼中,那简直就是开玩笑,自小到大从未没见过像这样即没技术又没激情的搏斗。
谢天测无奈的抬起了左手,为了自己那一袭白衣不被土屑等赃物沾染,谢天测是一次次的这样做了,只见他左手指处,被獬豸拍飞而来的巨树土石等琐物被一片青光包裹。
静。静。静的可怕,这一刻再没了先前的喧嚣之态,没有一丝灰尘落下,连原本是进攻方的獬豸魔兽都是一怔。谢天测受不了如此的无聊战斗,他终于要主动进攻那个弱者了。
只见那滚滚而来的琐屑事物竟是一动不动的停在半空之中,而那獬豸竟似傻了眼儿似地,巨大的眼珠子愣愣的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树木巨石和灰尘,令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再一次浮现,那獬豸不但愣眼,面部表情也极是丰富,它那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谢天测见獬豸久久不肯出手,心中甚是窝火,别无他求,但求一战。左手振处,青光一阵闪耀,而原本普普通通的树木碎石竟似瞬间被灌入灵气一般,个个一改先前的脏乱之态。
青光闪烁之处,巨石变化了玉柱,碎石化成了玉块,土屑化成了玉屑。
不知是不是恐吓,谢天测将那青光之物定在空中足足有一刻钟,又似是在等待隐忍着什么一般,青光之中蕴含的凌厉剑气不断的挑衅着魔兽的大脑神经,獬豸急躁不安的在原地来回的踱着步,时不时的瞄下面色阴沉的谢天测,口中的低低的嗷吼着,几次冲着谢天测张了张口,发出模模糊糊的似人一般的叫声,似乎在传达着什么异样的信息。
谢天测试图去听懂些什么,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却是毫无所获,心中的豪气此时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的则是慢慢燃起的怒火,似是觉得是獬豸看扁自己而不愿用出全力一般,渐趋强盛的怒意在谢天测周身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气结,犹如是透明气罩一般,虽无形却是有质。
陆钰晓似乎也看出了丈夫的这细微的变化,一股股怒意之味传到她的眼中,聪明的她怎会不明白丈夫的心思。她抱着儿子,渐渐向着谢天测走了过来,随着一步一步的接近,那股怒意之感也越来越清晰可辨,陆钰晓心中暗叫不好。
她是知道的,在谢天测的一生之中,曾败于两人之手,一人是他敬爱无比自小受其术法的父亲谢凌,而另一人则是在数十年前,魔教与正道巨擎天雾门山下的一场大战中,谢天测曾奉父之命前去救援天雾。
一路冲杀的他如彗星一般,惹人注目,一时间杀的魔教众人闻风丧胆,但最后一战之中,他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对手——魔教地宗圣使遥龙,在他与魔教地宗圣使遥龙的斗法中,二人皆是使出浑身解数,从山前只杀到山后,并在天雾门后山无人之处大战三天三夜,最后却是谢天测输招败北。
当时的原因虽然有很多,比如他学艺未精。经验不足等原因,虽然是失败了,但也因挡下魔教一员大将,为天雾门最终赢得战斗立下汗马功劳,并且在天雾门疗伤时遇知了天雾门雾月大师坐下宠徒陆钰晓,此后便是什么什么了。但在当时谢天测正是意气风发,平生在谢家玄界外从未吃过败仗,突然落败对他心灵的打击是巨大的。
而从那之后谢天测便更加刻苦修炼,盼望着能有一天再战遥龙。还有一点便是,一次在谢天测醉酒后对陆钰晓透漏当时他二人斗法的经过,陆钰晓那时才知道原来在谢天测战败后遥龙曾用言语讽刺过谢天测。
怕是那遥龙也不愿彻底得罪这号称天之骄子的谢家,二来当时遥龙虽然战败谢天测,却也已是精疲力竭,无力斩杀谢天测,才思量再三饶了其性命,但却是用言语切中谢天测软肋,狠狠的将谢天测贬低一通,这也谢天策当时几乎痛不欲生的原因,谢天测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那遥龙却是姜老毒辣,才致使谢天测心中总有一片阴影存在。
陆钰晓缓缓地走到谢天测肩旁,看着此时满脸是汗的丈夫,她只有微微叹息一声,心魔难除,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钰晓怀中的谢小迹见到爸爸,心中不禁有些欢喜,啊啊的奶声奶气的嚷了起来,这声音仿似蜜糖一般,听在谢天测耳朵之中,似火盆熊熊,温暖着谢天测此时那冰冷的心。
原本模样冰冷的谢天测此时双肩突然动了一下,陆钰晓见状心中一丝喜意泛起,怕是儿子的笑声是他康复的灵药吧,陆钰晓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哄着儿子说什么,叫爸爸了,爸爸真厉害了,长大要相爸爸一样了。说了一大堆,最后谢天测终于缓缓转过头,一阵无语。
“咳咳。哦,这个可不可以等以后再说,我现在还要战斗呢!”
一阵猛夸后,谢天测心中早如吃了蜜桃,乐呵呵的,那还有什么怒意,把浮在半空中的树木碎石的随便向外一送,便和儿子乐了起来,而那獬豸则只有独自面对战斗了。
轰隆隆。轰。砰砰嗵。
一连串的巨响之后,獬豸来不及躲闪,而那强悍的身体硬生生的将那重新飞回却是威力更大的巨石之类的东西全部接了下来,一堆一人高的琐屑之物,堆在獬豸身前,更有数根直压在獬豸脊背之上,竟似个野狼被爆打一般,模样狼狈不堪。
而谢天测则是用手指挑逗着模样可爱的儿子,声音朗朗,笑个不停。
……
“吼啊……”
獬豸一声狂吼,周身那一人高的琐屑之物被它这狂霸的一吼震得四散纷飞,就连刚才的装模作样之态都一扫而除,恢复了威疯凛凛的魔兽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