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六没经历先前丛林蟒蛇大战,现听人谈起,无比稀奇。她安纳住躁动的心情,追问道:“蛇胆,我竟没想到这种解毒之法。公子是打算以毒攻毒?”
老大看向顾六,点点头,“正是。这毒我曾在古书上看过。”顾六兴奋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阅览。”
老大双眸深沉,表情凝重,“古书早已随我们师傅的遗体而去。当年我看到,也是机缘巧合。师傅不喜我们男子读书,只教我们些上手的治病之法。实在抱歉。”
顾六摆摆手,“公子既然已有解法,为何仍旧愁眉苦脸。”
老大抿唇不语,他握起周生的手腕,朝副将说道:“大人,解法我已想好。但,需要给床上这位将军放些血。不知,您是否同意。”
副将眉头皱起,“没有别的法子?”她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将军,恨不得以身相替。
老大摇摇头,“其它法子太弱,根本不能完全将毒素排尽。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根治。我同您心情一样,是万分珍惜将军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冒险。”
副将内心焦灼,她一时难以抉择。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必须小心,谨慎。思考片刻,她朝那三兄弟说道:“你们先去配置药才。至于为将军放血,我们需要商量。”
老大很识趣,带着两位弟弟离开了营帐。这里的其她大夫袖手于营长外,等待召唤。看里面久久没有动静,好动的已经开始探头探脑了。
营帐外的守卫挥动长枪直指那些骚乱的大夫,她们瞬间噤声,胆小的都有些腿抖。
帐里,副将以及众暗卫陷入苦思。顾六是几人里最会用毒用药的,她先开口:“我觉得,咋们还是等京城那位吧。虽然时间拖的久,胜在保险。这几位男子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将军万一有个闪失,他们的脑袋也不够砍的。”
“欸~“副将有些不同意,反驳道:“这三位男子是为军营和百姓做过大贡献的。医术了得,我信的过。”
顾一沉声道:“将军身上的毒素已经蔓延到腿部了,我怕,时间不允许。神医赶到,还需些时日。”
顾四忙道:“可以稍微给将军放些血,搭配那兄弟配的解药,看看效果如何。”顾五应和,“对,这么做应该不会造成很大伤害吧。”
顾六拍了下她的脑袋,“对什么对,一旦开始治疗,必须根除。这么停在半截,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顾五好似被打醒般,她“哦。哦,”两声,道:“我晓得了。我现在给神医去信,把那兄弟的解毒之法写清楚,看神医是何看法。”
副将猛拍桌子,“你赶紧去。”顾五立刻去给神医写信。
正在这时,周生表情变得痛苦,她嘶哑地喊着,“啊~”。副将她们忙围上去,关切地瞧着昏迷中的将军。
顾六伸手将军她把脉,脉象不似先前那般平稳,一阵激烈一阵静止。这奇怪的脉象,是灯枯油尽之时的人才会有的。
她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将旁边的几人吓的够呛。副将忙问,“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顾六摇摇头,“更严重了。”副将叹口气,“外面还有好些大夫,要不,请她们进来为将军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顾一摇摇头,“人口太杂,来不及做调查。况且,咋们镇北军团营里的大夫已经是里面中拔尖的人了。连她们看过后,都满面愁容毫无办法,更别提其她人了。”
“大人,”门外响起男子清亮的嗓音,副将赶忙说道:“快进来。”
三人手中分别拿着大盆、银针,小碗黑色液体以及许多药草。大哥先将手中端着的汤药递给副将,“大人,这是我们配的解药。您可以请其她大夫查看。”
顾六已经立于二人身旁,她赶紧将解药端起放在鼻底嗅嗅。那刺激性的气味,直叫她犯呕。但正是这味道,才正宗。
她抬头赞赏地看了眼兄弟三人,“很厉害的大夫。这几味药是我不敢想的,你竟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副将问道:“怎样?”顾六点点头,“他用的药才每一味单拎出来都是剧毒。若与最猛烈的蛇胆混合,这些便屈居于蛇胆之下。是最好不过的解毒良药。不过这剂量,你们如何把控。”
为首的大哥接过汤药,“过犹不及的道理我们明白。只是,不知各位大人是否商量妥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便开始为将军放血。”
副将几人心里都没底,顾一这时开口道:“我们是否可以边行边解。官道宽阔平整,马车也足够稳当,还可以早些见到神医。”
顾四、顾五率先应下。“车内空间狭小,我们施展不开。可以等我们为将军清理完淤血,再上路也不迟。”老大回道。
周生身上的毒素蔓延地逐渐加快,等不了太多时间。顾一点头,“你们只管进行。”其她人让开床边,立于一旁。
三兄弟开始麻利动作。老三将周生手碗露出,自怀中掏出把锋利的匕首,快速滑动两下。周生手碗上的紫黑血液汩汩涌出。
几人看清那匕首的样子,都有些奇怪地瞅了瞅副将。副将整颗心都扑在将军身上,没功夫搭理她们的疑惑。
老二把将军的库管卷到膝盖处,板起脚底板,开始行针。他眼准手快,眨眼间已将周生脚底板扎满了银针。
反观老大,却是最不着急的那个。他动作间显得很随意,不停翻看着周生的眼皮,似在观察眼睛充血程度,以此给老三提示。他们互相配合默契。
周生方才痛苦的面容也逐渐平和,副将几人揪着的心也逐渐松开。
赵府,赵环服过汤药后,在父亲的督促下,找来江南的绣品开始学习。他父亲对他的期望是,出嫁前能绣出件拿得出手的绣品。
赵环喜好舞文弄墨,对小小绣花针是怎么也提不起兴趣。虽然江南产出的绣品细腻多彩,可他还是静不下心去学习。
赵父兴致勃勃地为他挑选出几副大师作品,逐一介绍。
赵环却想着,周生身边有那么多奇人异士,定会平安。我若绣个帕子或香包给周生,想必她定会开心吧。这么着,他就有了学绣艺的动力。
赵父看他不再伤感,觉得这法子很好,在一旁不断鼓励着,“你看这水仙,同你画出来的一样有灵气。你若认真将刺绣学好,肯定收获良多。”
赵环点点头,笑吟吟道:“父亲的眼光真好,挑出的可都是极品。只这件水仙绣品,我那小店里便有不少人描个大概样子来求画。”赵父抿唇笑笑,“文人雅士都爱这些。”
父子两正讨论地开心,门外传来阵阵嘶吼。“还我女儿,你们都是黑心毒夫。还有那个小贱人,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赵环听的断断续续,但他可以肯定来人是陈遇的父亲。他焦急地想要下床,被父亲按住,“动什么动,安静些。注意力集中到手上,小心把手刺破。”
赵环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有些担忧,“父亲,那陈伯伯在外面呢。”
赵父点点头,“我晓得。不用理他,那人,我是分毫不想再与之搭话的。他女儿养成那个样子,与他个人品性不无关系。”
赵环捏着被角,“陈姐姐本是个年轻有为的女人,都因为我才坏了心肠。陈伯伯没了女儿,定是伤心的。”
陈父拍拍他的后背,“傻瓜,真是傻孩子。陈遇一个大女人,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她自己的问题。哪里需要你如此自责。环儿,你是善良的孩子。但不要过于心善,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其她人的业障,都不能怪旁人分毫的。”
赵环听后红了眼眶,他脑海中不时涌现陈遇恶毒的身影,一会又是她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以为,是他导致陈遇落到如此下场。
门外的混乱声更加剧烈,赵环紧紧握住父亲的双手,紧张道:“父亲,您去唤母亲回来吧。人人都说,陈家伯伯是个最泼辣不过的男人。他定然会使些下三滥的计谋。”
赵父安抚地笑笑,“不怕,环儿,男人就是该厉害时定要撑起场面的。”他站起身来,抖抖褶皱的衣衫。朝赵环淡定一笑,转身往门外走去。
赵环想拉住父亲,却连一片衣角都未碰道。
赵府的门卫只有两人,里面还有个是临时打杂的女工。她们二人应对的,是陈父以及他身后的十几位身强力壮的女汉子。
两人嘶吼着破锣嗓,“你们在强闯民宅。”“不得无礼,这可是赵捕头家。”
陈父专门挑了这个时间来,就是看赵捕头去上值,才好下手。他定要让赵家公子交出他的女儿。
他女儿才不可能死呢,他还没抱上孙女,怎么能忍受别人胡乱造谣她女儿。陈父双手叉腰,大喝道:“你们再不让开,我就要不客气了。赵捕头怎么了,就是县令家,我也一样要闯进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