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宗抚着自己由于弯曲时间太长而发酸的腰,“别尽给我添乱,现下周叔同李姨估摸已经到达周将军住处了,咋们也快去吧。”
励万应声,牵过旁边的马车。二人跃上马车,换励宗来掌缰绳,继续向周将军府邸进发。
此刻周父同李母已经到了周生那处,他们顾不得感慨将军府的恢弘气派,忙跑到主院中探望周生。
周生此刻并没有好些,她还沉浸在虚无的梦境中。那抹黑影好似在逗她玩似的,忽隐忽现。周生想伸手够住他,却浑身发麻无力,如何也抬不起来。那黑影便有些得意样,砰砰跳跳好不欢快。
神医在床边默默祈求上天,让眼前面色苍白的女子快快醒来吧。她还有好些事没做完,这可怜女子还没来得及娶夫生子,还没做些人生快乐之事,便成了此番情景。她看着委实难受的紧。
副将眉头皱成了一坨,她目不转睛地瞪着周将军越来越泛白的脸色,心也是皱成一团。她突然立起身来,大声道:“不行,我要进宫求女皇。她定不会丢下将军不管的。皇宫能人志士很多,说不定,说不定,便有个可以救将军的。”
她这声吼,直把神医吓得激灵,“你奶奶我的心都要被你吓出来了。快去,快去。”
神医是不以为然的,但也不会破坏副将的期待。她先前曾与宫廷中的御医打过交道。还是当今皇夫病了,女皇派人将她接入宫中为其诊治。就在前几日周生还没出这档子事时,她已经见识过了皇宫的繁华雍容。
那群太医,她一言难尽。看着个个学富五车的样子,一但交流起来,便漏了底。神医敢打包票,那群人绝没有她厉害。但保不准女皇还有私藏,背后留了一手也说不定。
副将大步朝门外走去,她匆匆穿过走廊,不搭理赶上来询问情况的众人,只埋头赶路。
门外原本还有说有笑,觉得周将军马上便醒的人立刻发觉不妙。孙翼大步跑了两步,要跟上去,“你是不是进宫,我同你一起去求今上。”
副将头也没回,只道:“孙公子,您在这留着。我打马去,您现在不是往常身份,不可随意打马上街。”
孙翼疾跑两步还想追上去,谁知,副将直接使了功法,明显不想带他。孙翼只得留在原地。顾四这时追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知道你的心意,但紧急关头,副将自有她的道理。你别去了,我们等着她的消息吧。”
顾四将孙翼又拉回到将军屋前,众人派出顾一轻声进屋询问神医情况。其余人在屋外等着。
副将急速奔跑的而去,转弯时,险些与自省城来的三兄弟撞上。为首的大哥忙扶助两位弟弟,“怎样,你们没事吧。”
副将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忙止住继续前行的脚步,“你们怎么这么快赶来了?”
大哥带着两位弟弟朝她行了个礼,“我们担心将军的病情。便随同撤离的军队一道来了。”
副将点点头,转身便又要走。她被最小的那位拦住,“大人,您这么着急,所为何事?周将军现下怎样了?”
副将摆摆手便要扯过自己的衣袖继续前行。为首的大哥出声拦住她,“大人,我们兄弟三人找到了师傅先前留下的医术,在路上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算是找着个治疗的办法。不知大人,可否带我们前去面见将军?”
副将停住脚步,眉头高挑,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那大哥忙解释道:“真的,请您再相信我们一次。有神医在场看着,相信她也会把关。”
副将收回打量的目光,轻声道:“抱歉,我还有事,你们拐过这道弯后,有侍卫把守,可向她们询问将军的住处。我抽不开身,便不陪同前往了。”
她说完后,急急离去。如此紧要关头,副将不会把将军的全部身家放在一处,她定要为将军寻来更好的大夫。宫中人才济济,保不准就有医术高超之人,她定要去为将军求一求。
急行到门口,她碰见了周父同李母,匆匆问候两句,便又转身立去。
周父、李母感觉到一丝紧张,张张嘴的功夫,已经不见了那位大人的身影。二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神色中读到了担忧。不免提起库管,也不待人引领,率先跑了进去。
二人在门口四处张望励氏姐妹的马车,不知为何迟迟为到。还没来得及吩咐身边人去找,便看到了副将自门内赶出来。二人将励氏姐妹抛到脑后,赶紧买过门槛去寻周生。
那三位擅长医术的公子已经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周生所在的主屋。门口暗卫都晓得他们,便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他们进去看看。孙翼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眼前三名秀丽多姿的男子,颇为怀疑他们的医术。
顾一忙示意三兄弟赶紧进去,说不定有一线希望。顾四注意到孙翼的神情,解释道:“他们在山上被高人收养,学得一身本领,尤擅医术。你放心,他们是副将的身边人。”
孙翼疑惑的表情更甚,顾四忙继续道:“中间认识的过程甚复杂,等后面同你细说。”
顾六打了她一下,“瞎说什么,他们还没被副将留下做身边人,也没有任何名分。顾四,你别那听风来的音信说成真的。”
顾四摸摸后脑勺,暗骂,这该死的顾六,下手可真重。“服你,这时候还准备同我拌嘴吗?”
顾六双眼看天,懒得搭理她。顾四一见到孙翼,神智脑筋便要迟缓些,惹人厌烦的很。
三人进到屋中,为首的大哥忙上前询问周将军的情况。神医指指周生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沉声道:“她入了梦魇,只有她自己努力醒来才好。我浑身的医术,根本抵不上任何作用。”
三人中的大哥拿出个小瓷瓶递给神医,“这是我们师傅留下的清神丸,专治这种被梦魇的人。您看看。”
神医忙接过,到处一颗放在鼻底闻了起来。足有好一会,她才恍然,淡淡道:“没想到,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可否告知在下,你们的师傅是何人?”
最小的那个答道:“我们师傅整天在山上,从不出门。我们也从没听过她的名号。”老二补充道:“是的,师傅将我们捡回山上后,便与世隔绝。就连我们的父亲,也从没听过师傅吐露什么。”
神医神色略有些落寞,她心中出现了个人的名字。但她希望那是胡乱猜测的,不准的。真没想到,都是天意。怪道之前看书信中写的兄弟三人行医手法,觉得眼熟的很。原来,答案在这等着她呢。
神医朝三兄弟笑笑,“这清神丸,里面的药才俱是普通的材料。只一味,起到关键性作用。”
老大答道:“明子榛果,是师傅亲自种下的。您真厉害,这都能闻出来。”
神医摆摆手,连续倒出五粒药丸后,她看了眼那兄弟三人。为首的大哥忙拉过弟弟们,转身背到屏风处。
神医掀起周生的衣服,将药丸碾碎统统涂抹于她伤口处。
只在一瞬间,周生苍白的脸色便开始回暖。梦境中的她也逐渐恢复力气,还没达到站起来同人较量的地步,起码可以支撑她颤巍巍挺起上半身。
黑影飘忽,周生努力辨别他来去的方向。她闭着眼睛,用心感受身边气息的涌动。眼珠咕噜下,她出手便直直逮住那黑影。
奇怪的是,当她睁开眼时,只有手中的一片黑色布料,根本没有任何影子。鬼东西激灵的很,它这么飘忽不定的状态,让周生回想起她打过的第一场战争。
那时候,孙隆将军刚逝去。她满心悲痛,想要发泄,却无处是她的安心之地。况且她还身兼将领之职。先前见过孙将军,她便以为将军都是那眼的。
第一场战争,她打的无比艰难。一方面心情复杂痛苦,想狠狠报复黎国杀师之仇,却要践行自己的诺言。另一方面,她只带领过千人团队,尚不适应没有师傅陪伴、引导的作战。
关键是,军队里也搞帮派之争,好些人不服她的领导,说她不过是个假货。即使再向孙将军靠拢,她也回被人说成是孙将军的替身。
那一次战场形势复杂,敌方更是明白镇北军的现状,不过是个群龙无首的纸壳子。
周生那段时间过的不容易,她坐在主将军营中时,感觉便同现在一样。明知如何攻克敌军,却无能为力,掌控不了全局的失落感。
那群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就像此刻那有出现的黑影,还在哈哈大笑。张着空洞的嘴巴,身体不住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