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峰寨寨主大婚,似乎比那靖王爷大婚更热闹些,场面宏大,气势非凡。
明通对简要自然是百依百顺,说一不二。简要也更加了解明通,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平时劫富济贫,整座山寨里住得都是穷苦人家。
两人在一起过了段十分美满的日子,大约是因为从未真的这般自由过,无拘无束的,简要觉得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生活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该来的报复和伤害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
半年后,铁锋寨就受到了一次大规模的围剿。
明通带着弟兄们在关隘处防守,简要则与平儿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心急如焚。
“平儿,外面情况怎么样?”简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提心吊胆。
“小姐,你放心吧,这山寨不是出了名的难攻吗?寨主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平儿挽住简要的手臂,安抚她坐下来。
可是,不一会儿,就有人传来消息,说山腰那里的塔楼守不住了,明通让她带着老弱妇孺撤进山洞里。
简要立刻组织没有参与战斗的人躲进铁指峰的山洞中,这山洞是天然避难所,只有一座吊桥连接外界,里面还有一条只有寨主才知道的密道通往外面,是铁锋寨最后的屏障。
所有人都进入山洞之后,简要和平儿最后走上那座吊桥。其他兄弟这时也都撤退回来,随着明通一起往吊桥方向赶,只要过了桥,再将桥斩断,这些人便可入密道,离开铁指峰。
“大哥,今日这些官军似乎知道我们的防守点一般!山里的小路他们都摸得一清二楚,这山寨里莫不是有卧底。”
明通何尝不知山寨中出了奸细,只是现在根本没法去寻这个奸细,但是好在这个山洞和密道一般的寨民并不知情,应该不会被追到。
“等下了山,再说!”他看着桥那头的简要,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
他过了桥,走到简要身边,“让你受苦了,以后怕是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那又如何,说不定我还能做个闯荡江湖的侠女。”简要的笑比在尚书府的时候要开朗的多,现在不用在乎那些礼仪,一举一动都渐渐有了些江湖气息。
“哦~那以后要请简女侠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
明通带着一行人斩断了吊桥,走进了山洞内的密道,行了半日,终于下了山。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山下竟有一队精兵把守,明通知道那奸细不是一般寨民,而是他身边极为亲近的她。
这条密道除了简要,并无第三人知道。
明通眼睁睁看着寨民和兄弟死在官军的刀下,所有的人都走散了,只有简要和平儿仍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完全瞧不出是奸细。终于,他带着简要和平儿杀出了重围,离开了铁指峰。
简要拿出纱布和金疮药帮他细心的包扎伤口,“怎么办?现在大家都走散了。”
“我们有信号,只要逃出去的,日后必能再联络。”明通看着简要的眼睛,缓缓问道:“是你吗?”
“什么是我?”简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是你将密道之事告诉他们的吗?”
明通的问题让简要十分吃惊,难道这个知道这个密道的人就只有她?那么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知道!
“不是我!”简要看着身边的平儿,张嘴想询问,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匕首。
“小姐,你不要怪我!二小姐拿住了我的父母亲人,我要救他们!”
简要冷笑一声,“你的父母被抓为何不告诉我?你可知你这样害了多少条人命!”
“他们本就是劫匪,本就该死!”平儿尖利的嘴分毫不让。
“那那些老人和小孩呢?也是劫匪?平儿!你我相识十余年,自小一起长大!你怎会如此对我!”简要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要这么做!家人被绑,可以前去营救啊!为何要丝毫不做声的做这样伤天害理背叛她的事情!
“地图是你画的?攻防布置图也是你画的?”明通抽出刀子,指向平儿,“放了她,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你先把刀扔了!”平儿看了眼身后密密麻麻的树林,往天空中射出一道信号。
明通和简要都知晓她的援兵就要来了,若是大批官军前来,怕是他们两个都绝无活路!
“相公,你快逃吧!等人来了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你不许逃!”平儿将匕首贴紧简要的脖子,“你若敢逃,我便立刻杀了她!”
四周渐渐传来人声,简要顾不得许多,使劲踩着平儿的脚,用手肘向后击打她的腰,想推开她,跑向明通。
可是……那把匕首离她的脖子实在太近,平儿虽不想真的杀了她,匕首却实实在在划破了她的脖子。
鲜血横流,平儿呆滞地扔掉了匕首,“小姐……我只想抓他!我不想杀你的!”
明通一脚踹飞平儿,毫不犹豫一刀捅向她。
“娘子!”
简要捂住脖子,可是那鲜血仍止不住的往外流,眼含泪水看着明通:“对不住……他们……都是因我而死……”
“不……不……”
“记得,好好活着……不要……报仇……不要……你……快逃……”简要再说不出话来,最后挤出一丝微笑,再无气息。
“啊!”
风,咽呜凄苦……明通的咆哮声在山林间回荡,杜鹃啼血,黄莺怨诉……
“娘子,你等我,等我为你报了仇,便去寻你!我们一起投胎,来世还做夫妻。”
他放下简要的尸体,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躲好。
不一会儿,一队士兵在一男一女的带领下找到这里。
“简要?!”简兰看到地上的尸体,大笑起来,“你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
“兰儿,她已死了,咱们回府吧!小心动了胎气……”靖王满脸宠溺,他自小就喜欢简兰,在得知自己要娶的是简要时,心中都是不悦,最后,便答应帮助简兰设计这场劫亲。
又通过平儿,得到铁指峰的地图暗道,一举剿灭了山寨土匪,这次回宫一定会受到皇上的封赏,说不定还会得到太子之位。
“王爷……我要你命人将这贱人的尸首送去喂狗!”
靖王果然依了她,两名士兵将简要的尸体扔到山崖下,崖下野兽众多,用不了一刻钟就会将尸体吃掉。
留下一个百人的小队继续在山间搜索,简兰跟靖王坐着豪华的马车回了王府。
明通艰难的走到山崖下,将简要安葬了。随后便潜入了城里,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复仇行动。
三年时间,他杀掉了,包括靖王和简兰在内的所有与这场剿灭行动有关的人。
他不顾别人的求饶,也不管那些人是为何参与了此次行动?总之,遇到了就杀,最后连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
整整三年,他就一直在血腥中活着。活得毫无人味,像一个恶魔,令人闻风丧胆。
报仇后,明通又回到了那山崖之下,在简要的坟边做了一间茅屋。陪了她三个月后,便自杀了。
可那时,简要已经被带到黄泉门。她临死前并没有怨恨,勾魂使便将她送入黄泉门内。可她为了等明通,便悄悄躲在门间,受尽了门的煞气。数月后出黄泉门,便在黄泉门边坐了一间小木屋,痴痴的等着那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
待明通来到冥府之后,只因生前罪孽深重,杀戮三年,受了三百年的刑罚。后被调到陆王殿中,做了一名阴童。之后他多方查探。才找到了简要的踪迹。知道当年简要已经过了黄泉门,便万念俱灰,喝了一碗忘川水,将前世的记忆忘了给一干二净。却唯独记住了那个名字‘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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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带着笑拥着黄泉岸边的枯骨,任那白骨渐渐变成一粒粒尘埃,与黄沙融在一处,消失在三界,再无影踪……
“终究你没有弃我而去,你在等我!你在等我……”他眼眸低垂,泪水无声,风声却有意,带着简要最后的笑围绕着他。
“你们走吧!我便在此处守着她……”明通起身坐到一块石像脚下,合眼诉说着自己五千年的故事,诉说着那些就算有忘川水压着也时不时让他不禁失笑的过去。
“我们走吧!”夏荷并没有去阻止明通,反而第一个离开了黄泉岸。
秦楚月看着微微笑着却满是苦涩的两个人,叹息道:“夜眸,这就是成全吗?”
“是吧……”夜眸看着地上的黄沙,好似冥府之人都学得会成全,夏荷如此,他亦如此。
若是秦楚月可以很幸福,或许,他便不会觉得有苦楚吧!
突然,天边黑云处似有星月下沉,一团明晃晃的光影降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殿,你我又见面了!”千寒带着数名女仙飞身而至,面露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