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没有想到的是,这秦楚月竟在此处,那仙童明明已经将她引入了秽生殿,那里有绯桑烛,她是如何逃脱的?
再看面色苍白的林听,她便什么都明白了,正神的血祭可解天下所有禁锢之术,自然包括那秽生殿!
她无法想象,林听竟真的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血肉为祭,破了秽生殿。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个魂灵就是初月?如果只是相同的脸该不致于此啊!
只听林听用冷漠的声音缓缓问道:“说吧,那金甲之人在何处?”
千寒冷笑一声,不屑说道:“我并不知有什么金甲之人。反而,我却不明白,你不惜以血肉为祭来救她,究竟是为什么!你是正神,自毁肉身片刻之间就可恢复,破那秽生殿易如反掌。只是,你难道不知因血祭而形成的伤口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反复,此生你每个月都要忍受一次割心头肉放五脏血的痛苦!”
秦楚月虽看到了林听身上的伤,却以为那是在秽生殿中血骨留下的,没想到他会以自己的血肉为祭来破解秽生殿!不仅如此,这些伤竟然是永世也好不了的。
“你既知道秽生殿,便知道是谁在操纵它。”林听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好像那些伤不是被隐藏起来,而是真的好了似的,一脸云淡风轻。
“你贵为三界神尊,这样的事就该自己去查,又何必来问我这不毫不知情的下品圣仙。”千寒微微欠身:“神尊不是捉住了那仙童吗?严刑拷问,必有结果。”
她话音未落,参商就急忙跑来。
“神尊,那仙童死了!”
林听似乎猜到了这个结果一般,并不生气,好像心中早有打算,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是本尊最后一次替你师父及父君劝告你,莫要再做违背天道之事,因果报应,从未落空!你好自为之吧……”
千寒冷声笑道:“师父?我师父若知道你为了这么个魂灵就把用神躯血祭,不知会作何感想!难道,你真的以为她是师父?林听!她!绝不是师父!”
林听不愿听她多说,自己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忙用袖子卷出一阵疾风,将千寒赶出殿门,说道:“我话已说尽,如何选择,还是在你。”
千寒看着这高冷的殿门,狠狠说道:“总有一日,我会找到证据,让你知道,她不是师父!”她说完便忿忿离开。
秦楚月不解地问:“这事与她有无关系?我是真的瞧不出来了……”
“自然是有关系,可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她为之卖命?”林听越发想不通这其中缘由。
秦楚月思寸良说道:“刚才参商说那金甲之人逃到墟空那里去了,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线索。”
林听面带愁容:“若是我此刻去了,神父或许可探知我施了血祭,待我伤好之后,方可去。”他以所剩无几的神力控制了自己的伤势,此刻千寒一走,神力早就支持不住,胸口的伤口血如泉涌,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白色的衣裳。
秦楚月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这又流血了……该怎么办?”
林听想这伤口着实麻烦,今日是月圆之夜,估计要流上一整天了,见秦楚月手忙脚乱的去找药,忙安慰她:“那些药都没用,莫要去找了,你在那柜子里找两件玄色衣裳,替我换上。”
秦楚月有些担心的看着林听,说道:“要玄色衣裳做什么?你需要医仙和药!你可知自己脸白的跟纸一样。”
“无妨,这血让它淌上一会就好了,快去拿衣服。”
秦楚月只好在衣柜里找到了两件玄色的衣裳,他平日都是一身白衣,这玄色的衣裳显得与九重天格格不入。
“你怎会有这玄色的衣裳?”
“那些年,你走了之后,我便想无法再见你,这九重天待着毫无意义,还不如堕仙去了,那些日子,我便成日穿着黑衣,为你守孝。”林听失血过多,声音无力,仿佛要晕过去一般:“好在你回来了,我也没有真的堕仙。”
他拉着秦楚月,轻靠在她的肩上,微微闭上眼,“月儿, 就这般让我靠一下……”
那时候的他该多绝望呢,可惜,这一腔真情,终究错付了……她并不是那‘月儿’……
不知林听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总之,秦楚月觉得自己的肩膀都麻了,手脚也有些不灵活了,他才悠悠转醒,身上的血似乎真的不再流了。
秦楚月忙问:“你怎么样?”
林听微微一笑答道:“好多了,此刻便可跟你去冥府了。”
秦楚月突然想到玖王想要的浮生酒,便问:“神仙叔叔,你有浮生酒吗?”
“你要那酒做什么?不过……此刻你心神不宁,体内又有……喝些确实有好处。”林听挥挥袖子,一个淡绿色的瓷瓶出现在掌中,这浮生酒最是有益于修炼凝气聚神,他柔声道:“只喝一口,然后屏气凝神,静心打坐,不要离开那云海。”
秦楚月闻着那酒极香,仿佛这世界百味都在其中,却又分辨不出到底有哪些香味。
两只瓷杯出现在空中,彩云托着酒壶倒出浅浅的两小杯酒:“这浮生酒得这样喝。”
林听递给秦楚月一杯酒,又挽住了她的胳膊:“如此交杯,才有疗效。”
秦楚月不明他是故意如此,眨眨眼认真地喝下了那一杯浮生酒。
“浮生一杯看浮生,可这里看到的终究是如如雾亦如电,一番梦幻泡影罢了。”林听扶着秦楚月打好坐:“心中默念我教你的口诀,这梦境虽是虚幻,却是你最真实的内心反射,在梦中修炼,事半功倍。”
林听身上的神力缓缓凝聚,整个人散发出一阵阵带着金光的氤氲气体。这些灵气与秦楚月腰间玲珑骰中的那股灵气很相似,缓缓的,秦楚月也被包裹在其中,她微微闭上双目,一片开阔的云海在脑中浮现。
云海中漂浮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仙,她黑发如墨,双目紧闭,处在一片彩云之间,似乎正在打坐冥想。
“女神仙?”秦楚月轻轻唤她,可她仍然紧闭双目,毫无反应。“莫不是睡着了,听不到我的声音?”
可这女神仙是谁?为何躲在此处?
秦楚月只是觉得她看上去十分面熟,却又丝毫不认识。
她伸手摸了摸身边漂浮着的彩云,温暖的云层竟然像生命似的,伸出手拉住她。
“扑通”一声她竟被拉进彩云中去了,好似自己也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云,肆游在天地之间。
周遭的灵气在这一番游历中如取之不竭的银河水一般轻缓地注入她的体内,最后她竟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汪泉水,清澈澄明,接着那水便可自由自在恣意畅快地化成万物。
那一方云雾之境很快便被秦楚月游历了一遍,她又幻成人型。云海边缘,一堵高入天际的金光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楚月不禁赞叹这光墙之神力充沛,她并未用任何法术,也没有想去窥视金光之外,却不想那金光竟好似对她腰上的玲珑骰十分感兴趣。
趁秦楚月转身离去之际,有一屡金光竟然偷偷钻到秦楚月的腰间。
瞬间,她便被金光包围,瞬间被拖到光墙之外!
一块块好像镜子一般的记忆碎片如刀子般插进她的脑子里,带着钻心刻骨的疼痛,把一个身着红衣提着一柄玉剑的林听送到她面前。
林听在与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争斗,两人的功力似乎不相上下,斗得十分激烈。
突然,那个黑衣人受伤后退,秦楚月忙想去看看那人的伤势,却不想被一阵疾风吹走。
一个巨大的紫色瞳孔出现在眼前:“大胆魂灵,竟敢偷窥未来。”
秦楚月吓得落荒而逃,钻进金色光圈之中,再见到那个闭目冥想的女神仙才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好不容易逃离紫瞳的秦楚月慌忙飞到那女神仙身边,轻轻问道:“方才那是未来?喝了浮生酒确实可以看到未来,那……神仙叔叔真的要杀了一个黑衣之人?我瞧那人法力高强,穿得也是冥界的衣裳,难道……是夜眸?不行!”
她思绪翻涌,再不能平心静气,周围的彩云缭绕缓缓散去,梦境渐渐散去。
“不行!”
林听拉着身边小脸通红,似梦到了什么惊悚之事的秦楚月,问道:“何事不行?”
秦楚月忙拉了林听的手:“神仙叔叔,你不能杀了夜眸!千万不能!”
林听点了点她的脑袋:“你不会是走到那云海之外窥视了未来吧?”
秦楚月委屈地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可你得先答应我不能杀他。”
林听哈哈笑道:“傻瓜,只有正神才能看到未来,一般人瞧到的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内心最为恐惧的梦。”
浮生如梦,难道真的都是梦境?
秦楚月不解地问:“那我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或许……你太过担心那夜眸呢?”林听微微蹙眉,喝了浮生酒之后应该只会梦到今生最是有缘之人,难道秦楚月的有缘人竟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