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眸中的燃起恐惧。林听成神五百余年，一直都是不问世事，九重天上但凡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极为谦和，修仙十五万年，从未杀过生。
可是，今日的他，却比那地狱恶灵还要可怕，手中的剑上没有沾染一丝鲜血，却已杀光了摆剑阵的人。
“我若告诉神尊是谁叫我来杀她，神尊便会饶了我吗？”竹影说话的声音减弱，似乎知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了。
林听顿了顿，说道：“不会……”他手中的剑准确无误的穿过竹影的咽喉，就算他已经是圣仙，也抵挡不住来自正神的正面一击。
秦楚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头看了眼林听，他浑身是血，都是自己的血。眼中的凶光渐胜，眸子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决。
碎石堆中的尸体汩汩地流出血来，很快，整座竹缘洞变成一片血海。
林听手中的玉剑并未收起，他不看秦楚月一眼，快速的飞奔到四处查看是否还有活口。
就在这时，一座并未完全毁掉的石室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揉着眼睛缓缓走出来。
他见到了满地的鲜血，吓得尖声叫起来，接着他飞奔到竹影身边：“师父！师父！”
秦楚月看着那悲泣着的孩子，心中不忍，走上前安慰：“你师父，已经死了……节哀……”
林听也听到了动静，飞奔到那孩子身边，双目冷冷地盯着他：“告诉本尊，竹缘洞中共有多少人！”
孩子见到林听浑身的血迹，指着他大喊：“凶手，凶手！”
“快说！”林听用风剑将那孩子架在空中，他的玉剑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说！”
“我不说！我不说！”
林听的玉剑划过正在尖叫的孩子的脸颊，滚烫的鲜血顺着他的下颚流到脖颈。
那孩子感受到了疼痛和林听逼人的怒气，他的泪混着血缓缓流下，浑身觳觫着。
“快说，洞里一共多少人！”
“三百四十六人……”这孩子是竹影的关门弟子，才入门不久。只因竹影十分喜欢他，便将洞内的情况一一告知。
林听捏紧了拳头，瞳孔闪烁，玉剑挥落。
孩子的咽喉处多了一道血痕，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秦楚月的脸上。
“三百四十六！还少一个！”林听已经杀红了眼，他大开神识，在山腰间找到了那个正在逃跑的女子。
“师父……”
“在这等着我！”林听用被鲜血染红的手抓住了秦楚月的手腕：“月儿，哪里都不要去！”
秦楚月从未见他走得这么急，以至于自己都抓不住他的衣袂。
“师父……”秦楚月眸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刺金兽当年杀人如麻，师父抓到了也不过是将他关了起来，要他诚心悔改。
而今日，三百四十六人，绝不放走任何一人！这是要造多大的杀孽，需要遭受多少反噬？
秦楚月看着周围的尸体，这洞里都是尸体，密密麻麻杂乱无章地铺在地面上。鲜血早就流过她的脚下，她仿佛站在一片血池中央，那些泪水滴在这血液之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不到一刻钟，林听就回到了秦楚月的身边。他动用神力来回，灵气消耗极大，脸色苍白，却不知为何还能挤出一丝微笑。
“月儿，此间仙人不知好歹，敢对正神起杀心，自然都是该死！”
秦楚月在心里大声叫着不是的！他们其实是因为看到了魔气才死的！是因为自己才被通通灭口的！
可是，她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听想伸手抹去秦楚月脸上的泪珠，却看到了那满手的血迹，强颜欢笑道：“月儿莫怕……都是师父不好，没能护住你，才让你不得不使出那些不好的法术……”
秦楚月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师徒之别，她紧紧抱住林听，让自己的双手，身体也沾上那些鲜红的血！
“月儿……”林听带着她用神力瞬间离开了废墟，来到山间一座草庐边：“这是师父第一次上山时结的草庐，你去瞧瞧师父做得如何？”
林听微微颤颤地站着，将秦楚月轻推进草庐，他忍住咳嗽柔声问道：“如何？”
“师父……这里很好！呵呵……”秦楚月也挤出一丝苦笑，变出一套干净衣裳：“师父，月儿替您换件衣裳吧！”
林听点点头，却迈不出步子，他已到了极限，动不了了。此番最少需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才可恢复，期间若是遇到月圆之夜，五脏出血，心头肉被剜去，只怕会更加麻烦。
秦楚月并不说破，走上前来扶着林听缓缓走进草庐。
这间草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简榻，连椅子都没有一把。一张木桌前也只摆放着一个极小的方凳。
林听仍旧保持着微笑：“有些简陋……”
秦楚月摇摇头，她看得出林听早就心乱如麻，这才不自然地一直微笑着。
“并不简陋啊！师父，你是何时到的这蓬莱山，还有时间做这样的小屋？”
“为师在下界修炼了六万余年，呵呵，不过是为了修一副皮囊……”林听觉得，或许是时候该告诉秦楚月那些关于他和初月的过往了。
“为了样貌？”秦楚月将林听扶到榻上坐下，解开他满是鲜血的外衣：“师父的确长得好看，那么多女仙都爱慕师父，想是都看中了师父的样貌吧！”
“我并不是为了好看，只是为了能让她一眼就能认出我罢了……”林听看着秦楚月的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见到秦楚月的第一面时认为秦楚月就是初月。
他以为，初月定会与他一样，会修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