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陈思怡面露傲娇之色,冷哼一声:“我是陈家嫡女,她不过是个小妾庶出的女儿,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
江素素只是笑笑没说话。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很快便来到了无名村。
这个村子看似荒凉,但周围的资源却是不少,此处是划分给了陈家。不过看样子陈家也有许多年没有来这里了。
刚一下马车,冷嘲热讽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我说好妹妹,你怎么说也是我们尚书府的掌上明珠,怎么还伺候别人下马车呢?”
一旁的陈思荷被婢女搀扶着,与陈思嘉的小妾小环,现在应该叫环小娘相视一眼,嘴角都带着讥讽。
尤其是那个小环,对陈思怡更是心生怨恨。不仅是她,连带着对江素素也没有好感。
当初在街上,江素素趾高气昂的样子她还记忆犹新。
陈思怡不过是先下了马车,在江素素下马车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一下罢了。看在那些人的眼里,怎就变成她伺候她了。
“你们少在这胡言乱语,思怡跟我表妹关系不错,哪有那么多的虚礼!”柳亦童面露不满,出言反驳。
陈思荷却是嗤笑一声说:“好一个巧言令色的丫头,自己被当成踏脚石还在帮人数钱呢。柳亦童,你好歹是柳府长孙女,在这个江素素没来之前,你可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自从她来了之后,你倒像是个围绕着小姐转悠的小丫鬟了。呵呵。”
陈思荷一边说着一边掩嘴轻笑。
这江南城中谁不知道柳亦童总是跟在江素素身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江素素的一个婢女呢。
一听这话,柳亦童气的眼红脖子粗,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们说:“你少在这胡言乱语挑拨我与表妹的关系!你不过是个小妾生的庶女,竟然敢这样说我!”
一提到庶女,陈思荷的脸色便黑了下来,冷哼道:“庶女又如何,你难道就是嫡女?我这嫡女妹妹不还是跟个狗腿子一样巴结着别人吗?”
眼看着争吵没完没了,江素素眉头一蹙,正准备开口,却被陈思怡抢先一步。
“陈思荷!就算是我伺候江妹妹下马车又如何?江妹妹跟你我身份不同,她可是京都侯府嫡小姐,她父亲当初更是朝廷二品大员。我就算给她行个礼,做个揖也不为过!你最好管住自己这张惹人嫌的嘴,若不是江妹妹心地好,你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她心地好?”陈思荷就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当初小环被你欺负,人家可是不理不睬,这样冷血的人,你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她心地好?”陈思荷一边说着一边冲小环使了个眼色。
小环连忙附和道:“就是,当初若不是公子相救,我恐怕就被打的没命了,这样冷眼旁观的人,何来心好之说。妹妹,我劝你也离她远些吧。她虽曾经身份尊贵,但如今不也落魄到与我们同行吗?当初侯府大房为何被贬,那肯定是做了得罪圣上的事,你与她走近,可别连累了尚书府才好。”
“你们!你们给我闭嘴!”陈思怡还想再骂回去,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拦住。
“不与夏虫冰语,不与井蛙语海。你父亲已经在前面等着了,还是不要再耽搁的好。”江素素言语温和,不喜不悲,好似刚刚那些讽刺的话并不是同她说一般。
清者自清,嘴长在别人身上,江素素早就对这些免疫了。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陈思怡自是不会再计较。只是有些歉意的看着江素素。
是她把人叫来的,本想躲过那些人的埋汰,却不想把江素素连累进来,害得她被嘲笑。
好在江素素脸上并未露出不悦。
就在他们往村中走的时候,陈思荷却拦在他们面前,斥责道:“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这都听不懂,我表妹的意思是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长短!就你们这样的,表妹都懒得同你们多说一句!让开!”
柳亦童说罢,便霸气的将人从眼前推开。陈思怡和江素素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陈思荷才反应过来,面带怒意的看着小环说:“小环,她们!她们欺人太甚,竟然拐着弯的骂我们是傻瓜!”
“姐姐莫气,为了那样的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难道姐姐忘了,爹爹叫一家人来无名村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陈永在无名村附近豢养死士的事情整个陈家除了陈思怡之外都知道。
可以隐瞒陈思怡,也是因为陈永不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牵扯进这件事来。
他投靠秦王想要谋反,不成功便成仁。倒是若真的出了事,倒可以保住一个不知情的丫头。
陈思怡是他亡妻所出,这些年对她宠爱有加,这才惯成了她娇惯的性格。
身边也没几个能说上话的朋友。
虽然今日见到江素素和柳亦童的时候略显惊讶,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要她们不破坏他的计划。
他自然千万个愿意自己的女儿与她们交好。
这样一来,以后若真出了事,她身边还有朋友在,也能让他放心不少。
小环此言一出,陈思荷的眸光中便生出算计的神色。
“你说的不错,那些死士可是没有意识的,我这个傻妹妹恐怕还不知道爹爹养的这些东西。若是把她引过去,那不用我们出手,就有的她受的。”
“既然如此,姐姐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小环如今虽然如愿以偿的嫁进陈家做了陈思嘉的小妾,但陈思嘉对她却并不上心。
她日子过的如履薄冰,只能依附于陈思荷。
陈思嘉小妾众多,她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罢了。
这次随同陈家出行,还是陈思荷开口,她才能陪伴在陈思嘉左右。
江素素一行人跨过门槛,已经进入了无名村。这个村看起来还真是荒凉的不行。杂草丛生,茅草堆砌起来的屋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一个老头从不远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说:“官爷,官爷可算来了。”
陈永介绍道:“这位是无名村的老村长沈叔。这几日,你们这些小辈就跟着沈叔查账,看矿脉。”
“父亲放心,我自会尽心去学。”陈思嘉在一旁率先开口道。
哪知陈永直接忽略了他,透过人群看向刚刚走上前来的陈思怡道:“思怡,尤其是你,多学学这些,日后对你都是有用的。这里的产业都是我们陈家的,这账有没有问题,就看你的了。”
“爹爹放心,女儿还有两个小帮手呢。”陈思怡嘴角带笑,连忙应和。
陈思嘉双拳紧握,双眼充满怒气,凭什么父亲任何时候都第一时间想到陈思怡。他才是陈家的长子。
难道就因为他不是嫡出,就要遭受如此侮辱吗?
只可惜,此时的陈思怡才没空去管陈思嘉郁结的心情。
按照陈永的吩咐,便带着江素素和柳亦童跟着沈叔走了。
一日的时间,她们总算是将无名村的账目都看完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无名村竟然有这么多过账记录。
陈思怡瘫倒在一个木椅上,累的直喘气说:“这……什么鬼嘛,还以为爹爹交给了一个轻松的活,没想到这么累。”
看窗外天色渐暗,夕阳落下,村子迎来了黑夜。
见三人把账目看完,沈叔也准备离开,走之前强调道:“三位小姐,无名村一到晚上就不安宁,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待在屋子里,可千万不要出门。”
沈叔看着年纪五十左右,却形容枯槁一般。深邃的眼眸在说这话的时候让人背脊发凉。
“无名村怎么了?为什么晚上不能出去?”陈思怡反问道。
“大小姐,你就别再问了。总之你们听老夫的准没错,好好待在屋内,哪都别去。”说罢之后,沈叔便关上门离开了这里。
他刚走,江素素一手托腮,一手放在账本上说:“思怡,这无名村的账还真有点奇怪。中间有一大笔资金空缺并未记账,你说这一大笔钱都用哪去了呢?”
“什么?什么空缺?”陈思怡连忙将江素素手里的账本拿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她眼前晃悠,看的她头晕眼花的,直接将账本扔给了江素素。
看她这副模样,江素素忍不住轻笑说:“其实你家的账我本不该过问的,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三也就你聪明,看得懂账。”陈思怡催促道。
陈永之所以没有阻止江素素很柳亦童跟过去查账,是因为他并不认为两个小姑娘会懂得这些持家理财之道。
若是真正十四岁的江素素也的确不懂这些。
可她这副躯壳里的灵魂可不一般。看看账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柳亦童也是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家这个好像无所不能的表妹。她怎么不知道江素素还能看账。
“按这账中记载,陈尚书应该每月都往这无名村额外寄了一大笔钱。可这笔钱只进不出,账目上并没有详细记载这笔钱的用处。”
“你的意思是说这笔钱不翼而飞了?难不成被这村子里的人贪了不成?”陈思怡拍案而起,一脸怒意。
江素素却让她少安毋躁,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也这样以为,毕竟用在采矿经营上的账目一笔笔记得很清楚。可唯独这笔钱,只记了数目,却不写用处,我便以为是这村里的人贪了。所以刚刚刻意避开沈叔,等他走了,我才开口。但现在我又觉得,事实并非如此。若真被贪,每月都有这样大的一笔数目,他们无名村又何须守在这里,住着破旧的茅草房?生活如此简陋,一贫如洗,实在不想手握万贯家财的样子。”
这话说的有道理,他们是突击来到无名村,沈叔以及这村子里的人根本没时间提前准备。所以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些人日常生活。
若真的贪了钱,又怎会苛待自己。
陈思怡和柳亦童陷入沉思,这个无名村实在是又诡异,又奇怪。外面冷风呼啸,放松的蜡烛忽阴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