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顾府的牌匾,秦烨雲不知在想些什么,当初的锦衣卫跟刑部相安无事,并无牵扯。
如今冯铮出事,倒是让顾庭落的这般好处。
顾府门前有两个白瓷雕刻而成的石狮子,显得庄严气派,可冯府却惨遭抄家,一夜之间一片狼藉,秦烨雲轻叹一声。
没等多久,通传的小厮边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秦三爷,我们家老爷让你进去。”
秦烨雲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顾庭的底细已经被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不相信他不会就范。
今日的秦烨雲着一身玄衣,不似往日里轻浮模样,反而显得低调奢华了不少,进入正堂,便看见顾庭坐在上坐等待着他。
“顾尚书,别来无恙啊,如今锦衣卫的实权交付你的手中,这府里恐怕要张灯结彩了吧?”秦烨雲调侃道。
顾庭不过四十出头,头发却有些银白,目光如炬,眼神深邃,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此时他正静静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秦烨雲的名头并不如八王爷秦烨明,九王爷秦烨迟那般如雷贯耳,却也不容小觑。
这个秦三少看似平日里不着调,没个正形,却深的皇上恩宠,连名字都是御赐的。
片刻之后,顾庭才沉着开口道:“不过是多了一份压力,再者,我只是暂代锦衣卫之责,想必不久,圣上心中有了合适人选,就没我什么事了,倒是秦三爷今日来我府上,着实稀客。”
这个顾庭言语之间,不乏官僚之气,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是个受到朝廷侵染的老油头,若不是自己手握把柄,恐怕此人才不会做这番吃力不讨好的事。
并未等顾庭发话,秦烨雲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檀木椅子上,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瓣试探性的开口道:“如今侯府江正涛深陷大理寺,不知顾尚书怎么看?”
说起来顾庭是刑部尚书,江正涛是兵部尚书,两位职衔平衡,可偏偏兵部压上刑部一头,平日里在江正涛面前,顾庭没少敌人一头。
想必现在侯府出事,此人怕是幸灾乐祸。偏偏顾庭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
“这都是圣上的裁定,自有圣上定夺,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肆意议论的?”顾庭端着一副长辈派头,看似提点到说。
“呵,事情还未下定论,谁知这江正涛是不是被冤枉的。他与我师父向来交好,师父出事,更是一马当先,这才被圣上猜忌。要我说像江正涛这般忠君为国的将士,不该受到如此对待。”秦烨雲冷笑着说。
哪知他这番话换来的只是顾庭的嗤之以鼻,说:“与当朝圣上做对,就是自寻死路,没人救得了。更何况,他江正涛本就功高盖主,处理他是早晚的事,秦三爷睿智聪慧,这其中的到底又怎会看不出?圣上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你以为他是否看中其间冤情?”
“顾尚书揣摩圣意思的本事真令我刮目相看,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江正涛这个人我势必要救,只是有件小事,还需要顾尚书通融。”既然已经没有周旋的必要,秦烨雲自然指明来意,不再打马虎眼。
就知道他此番来意不会简单,顾庭冷着一张脸说:“你身为相府嫡子,深受龙恩,何必跟侯府搅在一起,要我说,你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等圣上排除异己,局势明朗,你就可以站队,日后改朝换代,你定是肱骨之臣。”
“多谢顾尚书提点,我自是知道那条路与我有益,就无须您费心了,只希望您能网开一面,让我调锦衣卫的卷宗。”秦烨雲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派头,顾庭不满道:“如今锦衣卫的职责在我手上,私自调查卷宗,被上面的人知道,我这官职不保!”
“我就知道顾尚书会选择明哲保身,不愿帮这个小忙,顾尚书不妨看看这个再做决定。”秦烨雲将衣袖中的宣纸取了出来,扔给顾庭。
不明所以的顾庭诧异的看了一眼秦烨雲,随后翻开宣纸,脸色一变。
注意到顾庭变幻莫测的表情,秦烨雲慢悠悠的的开口道:“顾尚书,我也不想把事情摊开了说,只不过,我刚刚好说歹说,您不领情,就别怪我开诚布公了。”
“你到底想怎么做?”顾庭紧紧攥着手中的宣纸,一看就气得不轻。任谁被威胁恐怕都不会有好脸色。
秦烨雲也不会拐弯抹角,站起身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给我通行令牌,我要去锦衣卫掉卷宗。”
顾庭实在想不明白,以秦烨雲在朝中的地位,何须要为了江正涛奔走,不过自己的糗事都被眼前的男人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若是不同意,谁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
秦烨雲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只能被迫答应,可脸色却黑如锅底一般。
令牌一扔,顾庭低垂着头,不再多言,看都懒得再看秦烨雲一眼。
反观秦烨雲却是嬉笑着说:“您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我还会领你个人情,现在倒好,您这么不情不愿的,我也就不久留了,顾尚书保重。”
秦烨雲将手中的令牌一癫,心情大好,便潇洒离开了尚书府。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江正涛如今已经进去大理寺了好几天,也不知能不能撑住,他必须要争分夺秒。
此时,侯府内院,江素素坐在亭中,喝着桂圆烹好的茶,思绪千回百转。半夏和秋菊都静立在一侧。
似乎是计算着时辰,江素素放下茶杯,开口道:“半夏,你去一趟市集,将侯府江正涛被冤枉的消息捅出去,闹的越大越好。”
谁说只需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时候老百姓的力量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只要消息满满散开,圣上迫于内外压力,一定会释放江正涛。
就在江素素还在思索的时候,一枚飞镖射进了江素素身旁的亭柱上。
“谁?!”
秋菊和半夏都警惕了起来,桂圆也小心翼翼的向江素素靠拢,一副保护的姿态。
唯独当事人依旧气定神闲的吩咐道:“不必惊慌,半夏照我说的去做,秋菊,帮我把飞镖摘下来。”
这天色渐黑,到底是谁如此行事?
江素素将小纸片卷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两行字“子时相府后院假山,有重要的事告知。”
原本提心吊胆的一颗心在此时放下,江素素轻舒一口气,看样子她没找错人。
“小姐,出什么事了?”秋菊担心不已。
这些天江素素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时长半夜惊醒,如今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担惊受怕。
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江素素将纸片撕碎,才开口道:“是好事,父亲受冤的证据,我要连夜去一趟相府。秋菊你假扮我在屋里休息。桂圆守门,不管任何人相召,一律不见。”
事态紧迫,容不得半点差错。
“那大夫人呢?”秋菊下意识的问道。
“母亲正在操劳分家的事,没空分神,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忧。”江素素沉着冷静的口吻,让秋菊和桂圆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江素素竟能够独当一面。
交代好了这里的事,趁着夜色,江素素便赶去了相府,为了避开相府的眼线,她直接从后门进入,躲在后院假山附近。
并未有侍卫巡查,看样子这里的眼线都被秦烨雲清理干净了。
江素素带着面纱,黑色斗笠,站在假山附近等待。
“臭丫头,胆子真大,就不怕我这是个陷阱不成?”秦烨雲从不远处走来,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子夜与一男子后院幽会,这若是传了出去,江素素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可如今她尚未顾及的了这么多,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将面纱摘掉。
江素素的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不自觉地会让人深陷进去,但又是一汪清泉,渗透着凉意。
“你是相王府嫡子,我是侯府嫡女,况且你选在相府见面,就算传了出去,外人也只会觉得门当户对,于我而言并无不妥。”
如此开放的言辞从江素素的嘴里吐出倒是让秦烨雲没有料到,像是为了故意逗弄她一般,说:“可如今你这侯府嫡女的头衔确是名不副实了啊,我说的对吗臭丫头。”
“少废话,我要的东西呢?”江素素速来看不惯秦烨雲这一副玩世不恭的世子爷模样,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会低声下气的请他帮忙。
“这么凶做什么?说起来你上次来找我,我还没好好的找你讨点好处就轻而易举的答应你了,我秦烨雲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尤其是对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丫头。”秦烨雲躺靠在一旁的假山上,不动声色的看向江素素。
他本打算把她约到这,东西一交转身走人,可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何,生起了捉弄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