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雲让人将冯裕领了出来,之见此娃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
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小嘴唇,皮肤白皙,乌黑的双眼滴流着转,煞是可爱。
眉间一颗红痣,光溜溜的脑袋上梳着一个翘辫子,虽然才蹒跚学步,走的歪歪扭扭,不乏滑稽之态。
在看到冯裕的一瞬间,江素素双眸布满雾气,好似见到久违的辰儿一般。
上一世辰儿惨死,她悔不当初。这一世竟然鬼使神差的出现一个如辰儿般的孩童。
江正涛激动不已,上前一把抱住冯裕,这孩子倒也乖巧,不声不响,水灵灵的大眼睛蒲扇,倒也不排斥江正涛的碰触。
大老爷们儿江正涛也只有在这一时刻才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面。
讲冯裕抱起,面对着秦烨雲赞不绝口说:“秦三少不愧是当世翘楚,年少有为,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今日就当着你的面,我江正涛认下冯裕这个儿子,保证日后对待他会像亲生儿子对待。还希望秦三少最个见证。”
“侯爷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冯裕今年四岁了,还小不懂事。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不可在他面前提起他的亲生父亲,毕竟师父是罪臣之身,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你们收留他的儿子,会带来灭顶之灾。”
秦烨雲收敛嬉笑之色,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也不确定自己将冯裕交付给江正涛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如今看他一脸欢喜的模样,他便放下心来。
“你放心,这件事你知我知,我的夫人,小女自然也会守口如瓶。大恩不言谢,你能将冯裕交付于我就是莫大的信任,日后他就是我的儿子,我的亲儿子。”
江正涛老泪纵横,激动的抱着小冯裕。
“那便好,事情既然已经交代妥当,就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秦烨雲开口道。
时辰不早了,若是江正涛一家再不离京,恐怕会引起皇上的猜疑。
江正涛将小冯裕带到了柳氏和江素素的面前,感叹道:“夫人,还望日后你能待他如亲生儿子,素素,他就是你的亲弟弟。”
不用江正涛交代,江素素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就喜欢的紧,上一世她就只有父母至亲,这一世能有一个便宜弟弟,心下自然欢喜。
柳氏也含泪哽咽应下,对冯裕的身世同情不已。柳氏心善,自然会护他周全。
见夫人女儿都无异议,江正涛这才下发命令说:“日后冯裕改名为江裕,是我与柳氏认回的儿子,我们一家人都把他当亲生的看待,他就是侯府大房一脉的小少爷!”
此话一出,便做实了江裕的身份。江正涛这才与秦烨雲告别,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回到马车上,接着赶路。
直到目送他们离开,秦烨雲才收回了视线,此去无何期,也不知道何时能相见。
“流星。”
“属下在!”
流星也是秦烨雲的暗卫之一,这些人都是秦烨雲私底下调教出来的,只隶属于他一个人。
“盯紧这一行人马,直到他们平安抵达江南。”秦烨雲沉声吩咐道。
流星受命,便消失在了原地,速度之快,轻功可见一斑。
江正涛虽然被贬江南,但只要一天没有收回他的爵位,他依旧是侯爷,在京都色势力对朝野上下举足轻重,此人不可出事。
想必皇上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将他暂时调离京都。
去往江南路途遥远,此间的确有杀手埋伏途中,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江素素抱着暖炉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此去江南,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对于未知的一切,她都心怀忐忑。
如今离京,也不知道江仪和三房一家会在京都闹出什么祸端,不过现在她都无暇顾及了。
江裕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江素素,似乎注意到了这炙热的目光,江素素骤然睁开双眼与之对视。
江裕慌乱的躲闪目光,江素素性情向来冷漠冰冷。却不知在这冷面之下是颗炙热的心。
正所谓面冷心热,对待好人,无辜之人她自会和颜悦色。可对待小人,她必定有所防备。
也许是一路无言的原因,江裕对这陌生的环境有些抵触,但依旧乖巧的不言不语。
看他如小羊羔一般的神情,江素素的内心化为一汪柔水。
将他顺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少女笑嫣如花儿,逗弄着江裕,说:“裕哥儿,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姐姐,知道吗?”
看着自家女儿许久未见的笑容,柳氏慈祥的看着这一幕。
窗外逐渐喧闹起来,看样子他们已经平安进城。这一路不少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好在并未有什么高手。
再加上有人一路护送,并未出现意外。
江南虽然不如京都,但也是大都市,大街小巷一片繁华景象。市井热闹之气扑面而来,让江素素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
商铺贩卖的声音,街边吆喝的买菜小哥,无不表现出江南水乡风光。
若说江素素的气质倒是与江南女子相符,柔情似水,只不过多了些冷霜。
马车辘辘前行,拿着通关文叠按理说应当畅行无阻,可谁知一位女子啼哭的声音扰乱了江素素的清静。
马车被迫停下,江正涛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
“官爷!官爷救命啊!尚书府的千金要杀人了!”
妇人倒在江正涛一行人的前面,看样子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不用想都知道,这妇人定是看江正涛气质不凡,再加上马车的华丽,认定他身份不一般,这才贸然上前求助。
还不等江正涛反应过来,一声刁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贱人!好你个毒妇恶人先告状,你跟你的女儿偷了我家银子,还想赖账不成!”
此女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拖地的白色牡丹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可谓是江南一等一的美人。
若不是她此刻手拿藤鞭,面露凶色,定会让人驻足欣赏。
此女若不开口,便像江南水乡女子,可这一开口倒有些让人大跌眼镜。
江正涛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再加上此女教训家奴,没有外人插手的道理。
这妇人摔倒在他的马匹之前,倒是让人有些为难,江正涛脸色不悦倒:“这位姑娘,处理家事为何不闭门处理,要到这大庭广众之下,挡了人去路?”
此言正是在同那位手拿藤鞭的姑娘说话。
平白无故的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教训,陈思怡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说:“我劝你们不要插手我的事!这两个人我若是不教训,我就不姓陈!还请这位老爷绕路而行!”
毕竟是世家小姐,还是使眼色的,看得出来江正涛并非平庸之人,不愿得罪,可语气也不太好,只想这行人快速离去。
江正涛不愿多管闲事,正打算绕开而行,哪知妇人不依不饶,攥着马腿不愿撒手,江正涛怕伤到她,只好后退一步,不再前行。
“官爷!官爷你可不能走啊!我跟我女儿在他们府上任劳任怨,只不过一时无心,拿了些银子,现在银子已经归还,却遭如此毒打!求官爷救我们!”
这妇人不分三七二十一倒是把江正涛当成救命稻草赖上了。估计看江正涛一脸正气,不像是见死不救之人。
被缠无奈,江正涛只好开口道:“这位姑娘,他们不过是一时犯错,你身份尊贵,就网开一面,不要计较了吧?”
哪知陈思怡并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往妇人身上狠狠抽了一下说:“你是我府上的贱婢,该怎么教训我说了算!还敢求人,看样子是不想留下你女儿的命了!”
这妇人身边静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子,低垂着头,两年的鬓发随风飘动,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身份低贱。
看样子就是那难缠的妇人之女了。
江素素透过窗一直注视着那女子,她的眼神四处转流,一看就不老实。母亲被打也没有丝毫反应。
听那刁蛮女子所说,这对母女是要偷她家钱财,就算被教训几鞭子也不过分。
再加上这大庭广众之下,刁蛮女子不过是为了泄气,并没有要她们性命的打算。
可那妇人以上来就缠着父亲,扬言救命,实在是夸大其词,刻意将事态说严重。
江素素活过一世,只看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端倪。锦衣女子虽然刁蛮,但看妇人身上的鞭痕并不严重,看样子并未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