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江正涛专门给自己挑选的侍卫,江素素也就没有多余的寒暄了。
根据江素素上一世的经历来看的话,江正涛不管是哪一世,都给江素素挑选了专门的下人。
但是上一世江素素每天也就沉迷在后宅的斗争之中,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贴身侍卫到底是谁了,或许这一世已经换人了也说不定。
即便这样,就在江素素已经被秦烨明灭掉了江家的满门,并且亲人族人全部被迫害致死的时候,江素素还是幸运的拥有这些忠仆。
没有一个贴身的佣人,是抛弃了江素素而选择独自活命的,这让江素素即使是到了现在,都觉得很受触动的地方。
所以不知不觉间,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缓慢而温和。
“回小姐的话,小人姓郎,名梧桐。”
原来梧桐的父亲,是以前江正涛在军营中就认识的战友,大家还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又都是军营里的热血男儿。
宣正帝刚继承大统的前几年,北疆的战事非常的激烈,仿佛是要给这位年轻继位的皇帝一个下马威一样。
那时候边疆的将士们是连年的征战,情况非常的危机。
郎梧桐的父亲在一次随军战事中,不小心跌落悬崖摔伤了腿,从此之后就不能再继续上战场了。
虽然大家彼此分别的非常的早,但是两人在军中结下的友谊,是十分珍贵且长存的。
在这之后,江正涛就继续在军营里练兵打仗,又因为老侯爷的去世,回到了京城,以侯府嫡长子的身份承袭了侯爵之位。
按理来说,人生走到了这一步,江正涛其实就不必再十分辛苦的去奔赴前线作战,吃那份战场上的苦。
但是老侯爷早就有言在先,江家的侯爵之位,是先祖在边疆,在战场,用自己的血汗挣回来的,江家的后世子孙,绝不能违背先祖的意志。
“苟利国家生死以,其因福祸避趋之。”
老侯爷撂下了身后的万千事,也丢下了自己戎马一生的功绩。
作为继承了老侯爷一身武艺和衣钵的儿子,江正涛从没有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如此的重。
他自然还是回到了杀敌的前线,用侯府嫡子的身份,为自己和江家挣来了兵部尚书的职位。
但是早就已经因伤回家的郎梧桐的父亲,已经没有机会继续征战沙场了。
再加上本来也就是贫困的百姓人家,日子也是越过越不好,有的时候,家里人的吃食,都常常不够。
江正涛这些年尝试着想要联系,或者说是找回之前生死与共的战友,但是天下之大,找一个自己几十年前认识的故人,又是谈何容易呢?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以江正涛兵部尚书的身份,再加上侯府这些年来积攒的人脉,也好歹是打听到了消息。
只可以郎梧桐的父亲已经因病过世了,留下独子,江正涛不忍其荒废,带回来教习武艺。
江素素知道了来龙去脉,一时间就对郎梧桐的身份更加的放心了,故人之子,再加上有恩于他,又有前世的事情,江素素也就没有什么戒心了。
见江素素满意,江正涛也就更加的放心了,随后父女两人才回到雅间里去。
夜幕转眼之间就落下,运河边上的行人和游船都渐渐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江素素心里估摸着时间,再有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大概就是今天七夕灯会的“重头戏”了。
不过这边江子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跟出来的,出门之前也早就让人去打听好了时间和行程。
原来九王爷秦烨迟,今天会和其他的几位皇子,还有公主一同出宫来。
荣安公主在宫里是最喜欢热闹的性子,既然是已经求了皇上的恩典,皇上也干脆就准其他的几个孩子,都一起出来热闹热闹。
皇宫里的侍卫带的很多,也就只要江家这样的人家,平时又是和皇子还有公主们一同入京学的显贵,才能够见的上一面。
所以江子文才从出来一直到现在都耐着性子等着,没有像往常一样,自己觉得无聊,就马上走了。
两个人心中都有盘算,一时间,倒是也没有人仔细看河面上放的花灯了。
在距离坊京十三楼不远处的地方,虽说是现在的行人比之刚才来说,要更加的多了,但是又好像是,并没有能够阻挡两位马上的少年行进。
“表兄你慢一些,我们到画舫的时间还早着呢!”
行进的稍慢一些的宋文博叫住前面纵马前行的秦烨雲,自己的马眼看着都快跑不脱了。
怎么秦烨雲偏偏就有本事驾着马,还能在这闹市之中穿梭,好像是丝毫不费劲一样。
秦烨雲倒是也不着急,只是自己平时打马,就和走路一样,喜欢速度快一点,又是个最不习惯去等人的,这才一时之间把宋文博都“甩”到后面去了。
宋文博见秦烨雲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这才喝了两声马,马蹄子“哒哒哒哒”的赶上了秦烨雲。
“表兄,姨丈已经给我们定好了涎香楼的位置了,我们只管过去,怎么还要去画舫啊。”
宋文博知道一般的达官贵人家里,七夕灯会都是在涎香楼定了地方的,所以江素素一定也在。
自己只是想赶紧过去看看而已。
秦烨雲又不知道宋文博这些花花肠子的弯弯绕绕,只是照实对他说道。
“我们今天出来的时间本来就不早了,楚君临早就到画舫了,我们现在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再说了,秦烨雲觉得,还是坐船好玩一点。
反正大家到时候还是会在游船上有集会的,到时候也能见到江素素,宋文博这么一想的话,也就无所谓了。
比起宫外大家很多是家人一起出游的,宫里的皇子还有公主们,情况就不一样很多了。
荣安公主在公里虽是性子最活脱,但是却不太爱美,比起其他姐姐妹妹每天都对自己的衣裳首饰,还有容貌的狂热,荣安公主反倒是最不像公主的那一个了。
每年的七夕灯会,京学的学生们会聚在一个画舫游船上,举行一个集会,总之就是才子佳人,各自舞舞文,弄弄墨,要的就是一个高雅。
荣安公主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梳妆打扮,所以她是最早准备出发的,但是因为皇宫里的侍卫是要一起送大家走的,所以除了在宫外已经有了府邸的皇子,大家都是一起出发。
那就少不了要等着其他没有那么快的人了。
“又不是什么国宴啊宫宴的,就是去看个花灯,至于这么长时间梳妆打扮吗?”
荣安公主觉得自己简直对于这种磨磨蹭蹭的行为无法理解。
寝宫里的下人们只是沉默的站着,一如既往做荣安公主发牢骚的“垃圾桶”。
不过荣安公主虽说是平常比较骄纵,但是对于随意体罚下人,或者是迁怒宫人这样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
大家虽然也不希望公主发脾气,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是难免的,只有沉默的受着了。
荣安公主平时的日子都是在宫里过的,有的时候就是想去宫外面找找新鲜感,这也不能怪她,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了,你再拘着她让她等着,这不是折磨她嘛。
好不容易等到敏月郡主也都准备好了,九王爷秦烨迟,和敏月郡主并荣安公主一同出宫。
因为是宫里出发的缘故,等到马车到运河边的话,可能灯会就已经开始了。
公主和皇子们应该是要直接就去游船画舫上的。
毕竟涎香楼再怎么好的话,皇子和公主应该还是不一定感兴趣的吧,在宫里,就算是娘娘们有“混得不好”的,公主皇子们却是一定没有缺食少穿的。
在宫里想吃什么都有,自然也就没兴趣到外面的酒楼里头来吃饭了。
“还有多久到啊?”
荣安公主路上觉得马车憋屈,都有些要出汗的感觉,颇有些烦躁的扇了扇扇子,问驾车的人。
车夫也不敢马虎,当即答道。
“启禀公主,还有半炷香的功夫就能到了。”
听到也快了,荣安公主这才觉得消了点气,只是没有说什么,撇了撇嘴,又悻悻的靠回马车的垫子上。
相比荣安公主的风风火火,敏月郡主确实是人如其名的安静,就像是天边的一轮新月,清清冷冷,远远的挂在那里。
见荣安公主心情不大爽快,敏月郡主这才开口。
“再等一下就到了,听说,今年运河上还有放花灯的项目呢,咱们到时候也放两个。”
提到玩乐的东西,那荣安公主可就没有脾气了。
“两个哪够,我要放好多好多个,把一年的花灯都放完!”
荣安公主说的爽快,好像放花灯是什么解气的事情一样,逗得马车里的敏月郡主和丫鬟们都低低的笑起来。
涎香楼的雅间里,江素素用余光看了看房间后面的小茶桌上,放着的熏香。
已经快要燃尽了。
江素素定了定心神,慢慢的放下茶盏,再拿出绢子来细细的擦了擦嘴,这才站起来。
柳夫人和江正涛都有些疑问的看着江素素,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
“爹,娘,我想出去逛逛,坐着有些闷得慌。”